“春節期間什麼安排?”他又不死心地問。
“您除夕要回家陪程董事長吃年夜飯飯,初一程家家宴,初二去拜訪季董。”
現在整個久誠,程家人不服他撂挑子,吳家人恨他使絆子,隻有季家人支持他,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訪。
“還有就是振東的副總約您初三吃飯,文銘時代的徐總約您初四爬山……”
程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沒再提去南城的事。
劉禹琏審視老闆的臉色,又說:“您讓我查夫人那天的事,好像與您送季小姐的手表有關。”
聽劉禹琏說完整個經過,程寅總算摸出點兒小姑娘反常的原因。
等劉禹琏出去後,他拿出手機打給萬朵,意外的,通話被挂斷。
還是第一次被人拒接電話,程寅看着屏幕微微愣神。幾秒鐘後,萬朵的微信進來。
陽光朵朵:在排練。
CY:什麼時候有空,打給我。
陽光朵朵:好。
答應得挺痛快,可直到晚上也沒等到這通電話。他打過去,又被挂斷。
陽光朵朵:有事嗎?
程寅一時不知該怎麼回。
夫妻之間,非要有事才打電話嗎?
猶豫又猶豫,程寅最後寫下:有個東西找不到了,想問問你。
陽光朵朵:我沒動過你東西,你再仔細找找。
看着屏幕上一行字,程寅不由苦笑。
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比當總經理還難。
之後,程寅每次再打電話,萬朵總是有各種理由拒接。發微信則是公式化答複,仿佛隻是基于她的教養和禮貌,不得不回他幾個字。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程寅有些氣餒,恨不能把小姑娘抓過來好好教訓一頓。可現在兩人異地,隻能忍着。
除夕前兩天,程寅提着禮物去季鵬久家拜年。
季明珠也在,笑問他今年怎麼提前來了。
程寅笑了笑,說後天要去南城。
季明珠驚訝不已:“你不陪程爺爺過年了?”
程寅:“他身邊那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
“話是這麼說,可是……”季明珠剛想再說,被季鵬久打斷。
“大家重要,小家也要經營,這一點,你比你爺爺強。”
老爺子發話,季明珠沒再說什麼,隻是揪着衣袖臉色泛白。
等程寅陪着季鵬久喝完兩杯茶,走出别墅,季明珠終于忍不住追了出來。
出來得急,她沒穿外套,本就泛白的臉凍得更加蒼白。
“你知道表帶被萬朵換成假貨的事嗎?”她問。
程寅轉身,淡聲說:“知道。”
“那你還……”她欲言又止。
程寅挑眉:“什麼?”
季明珠想說,還縱容她,還去南城陪她過年。可話到嘴邊,改成了,“還給我。”
她在風中瑟瑟發抖,聲音也充滿委屈。若是别的男人見了一定會心疼不已,程寅卻連表情都沒變過。
聲音也平靜,問:“你喜歡的到底是這塊表,還是我的人脈?”
季明珠一怔,答不上來。
程寅輕哂一聲,替她說出來。
“就算這表帶不值一文,也曾戴在我的手上。既是我的東西,任何人見了都要掂量掂量。你既然想要的是我的人脈,又何必介意表帶真假?”
話說到這兒答案已經很明了,可季明珠不甘心,非要追問一句。
“那你介意嗎?她把你最珍惜的腕表弄壞?”
“當然不介意,”程寅想也不想說:“否則我也不會給她,更不會在表拿回來後戴在手上。”
“為什麼?”季明珠十分不理解。
她記得,當初他拍下這塊手表時,她想看,他一直沒拿給她。後來還是因為殷赟的插科打诨,才讓他摘下手表遞戴過來。
她還記得,表還回去的時候碰到他手指,她手一抖差點把表摔在地上,他當時就沉了臉。
他看向季明珠,眸光犀利,語氣鄭重,像在向她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因為萬朵,是我太太。”
一句話,像尖刀刺向季明珠心髒,她晃了晃身形,差點站不穩。
“如果我想要的,”季明珠已然淚眼婆娑,“不是你的人脈呢?”
程寅笑笑:“你從小就聰明,知道什麼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他說完,擡手去推鐵藝院門,忽然又轉頭,“希望你能好好使用這塊表,否則我能給你,也能收回來,”他頓了頓,說:“無論是什麼。”
院子裡花樹凋殘,季明珠站在原地,像被凍住一般。
從季宅回來,程寅再次叮囑劉禹琏,不要在春節給他安排任何工作。
劉禹琏當然高興,這也意味着他也能跟着過一個輕松快樂的假期。
就在這時,程寅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劉禹琏就眼睜睜看見老闆的臉色一點點暗下去。
挂了電話,程寅對他說:“一會兒去我家,幫我把萬朵的護照給她寄過去,用最快的方式。”
劉禹琏一怔,有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是要出國嗎,什麼時候?”
程寅拿起桌上的文件,平靜說:“明天,卡拉奇。”
劉禹琏張大了嘴,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程寅瞧見他神色,翻開文件,邊流覽邊說:“再有幾個月萬朵爸爸退休,所以鐘老師打算陪萬朵爸爸在卡拉奇當地過最後一個新年,萬朵過去找他們,合情合理。”
最後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劉禹琏,還是說給他自己。
劉禹琏明白了。明白之後悔不當初,十一給萬朵辦卡拉奇簽證時,怎麼就沒想到把程總的一起給辦了呢!
現在好了,夫人去卡拉奇,把老闆一人留國内。
關鍵他好不容易安排出的行程……
劉禹琏深吸了一口氣,瞄着自己老闆臉色,小心翼翼問:“您明天去南城的機票?”
程寅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筆,低頭簽字:“不用退,按原計劃執行。”
“好的。”再沒什麼事,劉禹琏轉身出門,關上總經理辦公門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美麗的春節假期保住了。
與此同時,辦公桌後的程寅把手裡的鋼筆“啪”得往桌上一丢,仰頭靠在椅背上,歎了一口氣。
除夕當天,程寅處理完最後一封郵件,給全集團的員工發了新年祝福,動身前往機場。
到達南城已是下午三點。
龍域華庭小區裡,許多人攜家帶口從車上下來,拎着大包小包,禮盒特産。
小孩們穿着花衣裳跑來跑去,樓道裡飄着飯香,還有不知哪家傳出來的電視聲、說笑聲、嗑瓜子聲,鍋鏟碰撞聲。
程寅按下密碼鎖,推開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好像剛剛那些熱鬧的場景,都是他想象出來的。
他在房子裡溜了一圈,發現小姑娘真是粗心,陽台的衣服沒收,廚房的微波爐電源沒拔。關鍵,去卡拉奇的航班這會兒早到了,一直沒收到她的行程報備微信。
估計見到爸媽,開心得把他忘到腦後。
他洗了澡上床睡覺,為了擠出時間來南城,推掉了不少應酬加了不少班,現在放松下來,又累又困。
走到床頭,發現萬朵的手機充電線落在床頭櫃上,微微歎息着,又想,也許是手機沒電了,才沒給他發消息吧。
他拿出手機,調出萬朵号碼,按下播号鍵。
電話是通的。
等了幾秒,隐隐聽見開門聲,隔壁鄰居小孩兒的歡笑聲,以熟悉的電話鈴聲。
程寅一怔。
這鈴聲,好像來自……
客廳?!
握電話的手僵了一瞬,下一秒,他已經起身,本能地沖出卧室。
剛跑兩步,猛得停下。
對視的一刹,這些天積累的疲倦、煩躁、失落全都煙消雲散。
他微微一笑,朝杵在門廳一動不動,依然震驚的萬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