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顧忌她今天獻了血又爬了山，身體疲勞，隻是親了親摸了摸，到底克制住了。

饒是如此，第二天一早，萬朵還是睡過了頭。

下床的時候，小腿酸得不得了，動作緩慢得像放慢鏡頭。

心裡急得不行，腿腳卻跟不上趟。

喪屍一樣費力地挪進衛生間，酸得她呲牙咧嘴，幾度想要扶牆。

出來時，正碰上程寅過來喊她吃早餐，于是，在某人意味深長的注視下，挺了挺腰闆。

“不吃了，來不及了。”她說。

程寅目光向下，看她小腿：“要不請假？”

“師姐生病了，沒人能替我。”

“我找高團長。”他說着把手伸向睡褲口袋，就要拿手機。

“别！”萬朵着急去攔，動作幅度大了點，加上腿腳不配合，直接撲了上去。

程寅沒防備，一下子被推到牆上。

然後，兩人都愣住。

一秒，兩秒……

程寅低頭看她，眼眸黑亮，“這麼着急？”

“……”

萬朵本來還繃得好好的，現在耳朵脖子一起升溫。

“我是着急上班。”

“我知道，”他神色平靜，“不然你以為我指的什麼？”

“……”論詭辯，她自認不是對手。

她撐着他胸口站直身體，去衣帽間換衣服。

聲音從後面傳來，“你這樣能行嗎？”

“行。”萬朵斬釘截鐵，往日練功比這更嚴重的傷都挺過。隻是一個爬山後遺症，有什麼不行的。

但，這種酸爽真的是……

要了老命。

不得已，讓程寅送她去劇院。

路上，程寅給她去買漢堡當早餐。萬朵從車窗裡看男人步履矯健地跨上台階，覺得十分不公平。

明明是一起爬的山，為什麼他就沒一點事兒？

而她一個武旦演員，天天練功，還不如一個平常人？

一個三層牛肉漢堡吃完，正好到了劇場。她讓程寅去忙，不用管她，演出結束後自己打車回家。

他手機連着車載藍牙，剛剛在車裡，她看見季明珠給他打電話了。

他帶耳機接聽，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忽然看她一眼。

萬朵攥緊了漢堡紙，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挂了電話後，他說：“明珠來南城了，約我見面。”

沒理由不讓他去。人家從北城來，總要盡地主之誼。

不想讓自己顯得小氣，她沒事兒一般笑着說好，還大度地建議他請她嘗嘗粵華樓的甜品。

程寅看着她，沒反對。

下了車，清新的冷空氣吹來，萬朵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雖是演員，卻演不好生活裡的戲。試想要是程寅和季明珠結婚，她斷然不會追到北城去。即便不得不去，也不會約他見面。

從這一點上來看，她不如季明珠。

到了劇場後台，萬朵對着鏡子自己化戲妝。

手裡捏着眉筆，心裡猜着程寅此時此刻應該已經和季明珠見面了。

他們兩個在一起會做什麼？

吃飯，看電影？

萬朵越想越酸，後悔自己剛剛不該那麼大度。

“萬朵，你眉毛好像畫得歪了，不對稱。”坐旁邊的師姐提醒。

萬朵擡眼看鏡子，師姐說得委婉了，何止不對稱，一高一低簡直就是兩道對不齊的溝。

難看死了。

她忙去擦。

“你這是假期綜合症，”師姐似乎很理解她這種狀态：“過年嘛，本來玩得好好的，冷不丁被喊回來上班，人回來了，心思還沒回來。”

萬朵點點頭，也把走神的罪歸到這上面。

今天演出的是《雷鋒塔·水鬥》，主要講水漫金山寺的一段故事。這個戲是雙武旦，打鬥很多。

師姐演白蛇，演青蛇的本來是另外一個師姐，因過年吃的太嗨肚子拉得差點脫水，高團長想起萬朵還在南城，臨時讓她替幾天。

師姐看萬朵不在狀态，讓她一會兒走下台，找找感覺。

萬朵之前主要演白蛇，青蛇演的少，心想正好，再熟悉一遍戲。

她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化完妝拿起道具準備走台，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号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來。

“喂？”

“萬朵嗎？我是季明珠。”清脆的女聲，張揚的亮出姓名。

萬朵大腦瞬間卡殼，停了三秒，才說：“季小姐，你好。”

“不用這麼客氣，你就叫我明珠吧。”季明珠開門見山：“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萬朵也不繞彎子：“季小姐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似乎沒料到萬朵會這麼直接，季明珠輕笑一聲，“隻是想和你聊聊，關于程寅。”

萬朵捏緊了手機。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硬從季明珠自信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挑釁。

“不好意思，”她找了個理由，“我今天有演出。”

季明珠有些意外：“大年初二，你們不休息嗎？”

“總要有人工作的，”萬朵不卑不亢，“不然季小姐來，吃什麼，住什麼？”

那邊呵呵一笑，“我沒有瞧不起戲子的意思。”

話說到這兒，再虛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萬朵直接了當道：“真不好意思，我馬上要上台了。”

門口師姐在揚聲催萬朵快點，季明珠從電話裡都聽到了，爽快說：“那祝你演出成功。”

挂了電話，萬朵有一點點懊惱。這不是第一次聽季明珠叫她們戲子，可惜她嘴笨，要是龐郁在這兒，一定能狠狠怼回去。

還有一點點後悔。應該答應季明珠的晚飯，這樣至少能知道她對程寅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算算時間，這會兒程寅應該跟季明珠在一起，他們在幹什麼？為什麼繞開程寅給她打電話？

她翻開微博，點開季明珠頭像，季明珠果然更新了微博。

還沒細看，就被等不及的師姐風風火火拉走了。萬朵忍着小腿酸疼，踉跄跟着。

離演出隻有一個小時，再過一會兒觀衆就要入場，他們現在得快速地走下台。

鑼鼓聲起，萬朵手拿雙槍，與飾演天兵天将的男同事們對打。

踢腿，出手，練了一折後，萬朵又把手裡的槍換成?繼續。

伴着鼓點，她翻身舞?，忽然頭皮一痛，她下意識停下來。

右眼被什麼東西擋住，看不清楚，她擡手一摸，溫熱粘稠的液體。

竟然是血。

鑼鼓聲停，所有人都停下來。她愣愣擡頭，看到對面手持單槍的男同事瞪着她，臉色驚恐。

再看其他人，也和那男同事一樣，震驚地看着她，全都吓傻了。

“萬朵！”還是師姐先反應過來，吩咐其他人，“快，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