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拎着籃子這是上哪兒去?走親戚啊。”笑聲中透着不懷好意。
她娘當年出事後,娘家就斷了聯系,直接這麼問的,除了新媳婦不清楚,剩下就是些老太婆故意惡心人。
眼前頭這個,是第三生産隊小隊長的老娘田桂英,成天盼着她四叔爺下台,好讓她自己兒子頂上去。
看姓葛的都不順眼。
這種人不理她最好。
葛秀笑笑就要走,誰知道人直接跑上來抓住她胳膊。
“走啥,咱聊聊。”
葛秀掙紮開,對方已經自顧自說起來。
“你說你跟立成談對象,你家曬糧食他咋沒去幫忙,是不是田翠草不樂意,那不行啊,這擺明不拿你家當正經兒親戚啊,這以後你嫁過去不得受罪。”
“大奶,我剛剛在北地河溝邊上看見你孫,他是不是又偷下河遊泳。”
“啥!”
老婆子沖作坊裡喊一聲,“不準□□隊,我去去就回。”便沖北地跑去。
她家唯一的金孫,可不能出事。
葛秀感覺到更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沖着衆人笑笑,坦然地朝四叔爺家走。
院子裡鋪了舊單子,搓下來的玉米粒攤開曬在大太陽下,大嫂子坐在角落,還在繼續搓剩下的玉米棒子。
擡頭看到是她,離凳的屁股又坐回去,掃一眼籃子。
“秀啊,給你叔爺拿啥好吃的了。”
“紅薯,昨天地裡才起出來。”
本來是讓鴨蛋拎回來,這小子抱着烤紅薯就把要帶的忘腦後。
葛秀放下籃子,再擡頭看到四叔爺舉着他的寶貝煙杆,笑呵呵的。
“四叔爺。”
“來就來,拎啥東西。”四叔爺看到紅薯不太樂意,回頭喊老妻,“拾幾個雞蛋給秀放籃子裡。”
四叔奶沒動,“哪還有多餘的雞蛋,你幾個曾孫都是大肚子,吃不夠的貨……”
“小姑!”
鴨蛋從後面出面,歡喜地把手裡剛撿的,還有些溫熱的雞蛋遞出去。
“你種的紅薯可甜辣,我還想吃,我拿雞蛋給你換。”
變蛋跟在後面也猛點頭。
說話不利索的毛蛋跟哥哥學舌。
“換換換!”
葛秀就見四叔奶一張臉漆黑。
她冷笑揉了揉鴨蛋的頭,“不用換,想吃來小姑家給你烤。”
“家裡又不是沒有,平常煮沒見你們吃。”趙全英覺得丢人。
不提還好,提了鴨蛋更嫌棄。
“娘你根本不會種地,家裡白的紅薯難吃死了,老塞我牙,我喜歡小姑家黃心的,變蛋也喜歡。”
“喜歡喜歡。”
“……”趙全英無語。
啥紅薯值當拿雞蛋換!敗家玩意。
還想訓斥,就發現三個兒子都圍着葛秀轉,特别是瞧見地上放的籃子後,立馬掀翻籃子,騰空後,再将雞蛋放進去。
“小姑你收下我的雞蛋,我直接給你送回家!”
鴨蛋生怕葛秀反悔,小胳膊上挂着大馬籃,蹭蹭蹭地往外跑。
趙全英:“……”兒子白養了!
四叔奶:“……”那是她的蛋!
隻有四叔爺樂呵,喊人坐堂屋門口曬太陽。
四叔奶難受,幹脆把屋裡待着的葛秋喊出來。
“家裡來人了。”
“誰啊?”葛秋笑着出來,看到葛秀當場表演了個變臉,“你咋又來了。”
李立成的事還是給她造成了影響。
爺爺生怕她和葛秀搶人,最近都不許她再出門。
葛秋沒個好臉色,陰陽怪氣道,“你娘都要嫁人,你不好好擱家陪她,以後她有新小孩要照顧,哪還顧得上你。”
親眼看到葛秀笑盈盈的小臉沉下來,怒不可遏地起身,瞬間心情飛揚。
“不過還有一種選擇,反正你臉皮厚,死活賴着要倒貼你新爹家,你娘肯定心軟,一心軟,沒準就答應……啊!”
磚頭大的紅薯砸中腦門,掉一嘴泥。
“呸呸呸,葛秀你發什麼瘋。”
葛秀眼神如冰刀,“我聽你提我娘一次,我就砸一次。”
“這是幹啥!”四叔奶皺着眉不滿地喊停。
“奶,你看她!”
葛秋捂着腦門直跺腳,對上葛秀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渾身不寒而栗。
葛秀轉身看向皺緊眉頭的四叔爺。
“四叔爺。”
“你等等。”
四叔爺打斷葛秀,轉頭看向葛秋。
“這些年我以為你已經改好了,想不到還是這麼個性子,人以孝悌為先,不敬長輩,罰你打掃一個月宗飼,照顧先祖們。”
葛秋如雷轟頂。
“我不——”
宗飼這兩年雖然恢複供奉香火,可裡頭三面牆擺得全是牌位,站外面看都能感覺到陰森,現在讓她進去打掃衛生?
葛秋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着抗拒。
四叔爺沒給她狡辯的機會,正巧看到下工回來的兒孫,招招手吩咐下去。
“老大,把你閨女送宗飼去住一個月。”
葛守仁意識到氣氛不對,聽話地不問,拉着葛秋立刻離開家裡。
四叔奶還想說什麼,被四叔爺一眼給看回去。
葛秀冷眼旁觀,等一切落定後站出來。
“今天就是來看看您,您老沒事我就安心,還有就是想和您說一聲,我的主意一直沒變,我娘已經在幫我相看合适入贅的人選,家裡最近事情多,以後就不能常來。”
“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