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沉默兩秒,由心發問,“需要保密嗎?”
看對面兩人都愣了下,她很認真地說:“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對方兩人紛紛笑出聲,臉上表情也放松不少。
“這點我做證。”男同志顧一維扭頭,向迷惑的女同志解釋,“我們算鄰居,中間就隔我叔叔一家。”
肖盼晴眼神躲閃,“你跟我解釋不到,趕緊放開我。”
葛秀見兩人又要掰扯,“沒事我先回家,我娘還等着藥。”
她腳步匆匆。
尴尬,實在是尴尬。
“秀姐兒,你後頭是有狗在攆你嗎?”走這麼快。
顧小狼坐在院門口,特意放倒的半截老樹杆上,手裡正剝着花生米。
葛秀拿出狗皮膏藥打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沒事幹?”才閑得嘴巴癢。
“這啥?”顧小狼把花生米遞出去。
“你大爺說給謝知青的。”葛秀搖搖頭,要松開的手又攥緊,“我正好去北地,要不要我順便幫你送過去。”
顧小狼敏感地拽了下狗皮膏藥,目光灼灼。
“你去北地幹啥?”
“有點事。”
什麼事卻沒說。
不過見顧小狼沒松手,她也沒強求,心裡已經在換借口。
顧小狼念叨,“我娘要親自送,不是我不想你幫。”
“噗嗤,多大點事。”葛秀擺擺手,“我回家熬藥。”
走到自家門口,心裡還是好奇剛剛撞見的意外。
她扭過身子,“小狼啊,你家最近要是有什麼新鮮事,可别忘記和我說。”
“哈?”
顧小狼吐了下花生皮,“我家?”
圈定範圍這麼明顯,他還真想到一個,“一華哥要娶新老婆,算不算新鮮事?”
“算吧……定的誰家啊。”
顧一華,二十七歲,顧小狼大伯,也就是顧大夫家的大兒子。
十八歲結婚,嫂子五年生仨,生最後一個趕在雨天,沒來得及送醫院,難産死了。
算算,人已經去了四年。
現在續娶也正常。
别看顧一華有三個兒子,可他本人是村裡小學的老師,顧家顧大夫又是旱澇保收的工作,頂上還有個爺爺做副支書,導緻這三四年裡,顧一華一直是寡婦想嫁的頭号人物。
頭婚有些毛病的,也都願意嫁進來。
“現在定下有啥用,又成不了。”
半路截胡這種事兒,咋好說呢。
顧小狼看向葛秀,他更關心秀姐兒。
“秀姐兒,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對象?”因為緊張,聲音有些抖。
“你是不是冷?”葛秀誤會了。
顧小狼摸摸攥住衣領紮緊,“現在不冷了,你快說。”
“我?想找個願意嫁進我家的。”
還是要多琢磨琢磨,怎麼勸謝知青同意。
“你自己慢慢吃。”葛秀回家了。
顧小狼維持原來的姿勢,整個人有些懵。
他要是跟他娘提出嫁給秀姐兒,會不會被大鐵鍊子鎖腳上啊?
……
葛秀一向行動迅速。
她借口了解分田政策,要了份手抄文件,隊部人來人往,她順理成章拿着手抄本找到知青點。
謝知青正在洗衣服,低着頭,腦袋上綁了一圈明顯的麻線,固定着少了一隻鏡片的眼鏡,他眯着眼,純靠另一隻花了的鏡片視物。
葛秀停在門口,敲了敲門。
“謝知青,有空嗎?”
謝文書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人,手立刻從水盆裡抽出來,甩兩下嫌棄幹太慢,直接擦在衣服上。
“有空,有空。”
他擡起頭,從半邊鏡片的蛛紋裡認出來人。
村支書很喜歡的一個小輩。
那就是葛家人。
謝文書一瞬間有些局促,捏着衣擺站在原地,不知道說啥好。
葛秀不在意,邁過門檻走到壓井旁。
掃過一年多沒人住的知青點,從裡到外都透着破敗。
“謝知青,我不識字,想來問問你這政策上具體都寫了啥,隊部現在人太多,我就想到你。”葛秀看向水盆,“我是不是耽誤你事了?”
“不耽誤。”謝文書轉身去拿闆凳,幹巴巴道,“坐下說吧。”
葛秀笑着說:“謝謝,文件在這,你要不要先看看。”
“好。”
葛秀目光掠過他戴的眼鏡,最終落在他手拿的文件上。
謝文書有以前幫生産隊傳達知青們政策的經驗,三兩下就從一堆字裡頭找出重點,認真剖析。
比大會上大隊長說得要詳細很多。
葛秀時不時點點頭,問上一句,來回交流十幾分鐘後,才把心中擔憂道出來。
“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分,我家人少,會不會借口沒勞動力,故意分些貧瘠的地?還嘴上說怕我們累倒。”
謝文書有點傻眼,“不,不會吧。”
你叔爺是支書,你大爺是大隊長,你三大爺是民兵連長,你三大娘是婦女主,你堂嫂還是村會計他女兒。
剩下那些做小隊長,保管員的叔叔哥哥們就不提了。
你說你會被針對?
謝文書這會心裡不段地冒小泡泡,酸死了。
他擡眸看過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眸底全是期待。
期待啥?
葛秀看了看,看了又看,斷定了謝文書是個書呆子。
她清了清嗓子,問,“謝知青,你是文化人,你覺得我家是不是有個男人會更好,我招婿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