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下時,張流影才看仔細菜色:菠蘿排骨、可樂雞翅、糖醋裡脊...再加幾個素菜...不過菠蘿和可樂哪裡來的?難道這人還出去采購過?
兩人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聊些緩解尴尬的話題,劉一新也越來越放松,他頭往後仰,開始觀察起這間loft的布局:一樓是客廳廚房雜物間,二樓似乎是她的私密空間。他瞬間湧起了幾分好奇。
“你怎麼找到這種房子的,很合适呢!”劉一新環顧四周,“二樓是...”
“二樓是我的床,裡面是浴室。”張流影回頭往樓上看去,卻再收回目光的前一秒好像看到了一雙眼睛。
“啊!”劉一新尖叫着後退,凳子和人全都砸在地上了。順帶将不遠處的白色罩子拉開了,裡面竟然是一張單人床,冷灰調的床品,像是個男人的床。
很顯然他也看到了。
張流影定睛一看,差點沒吓個半死——李陵正站在樓上,也就是她的床旁,俯瞰着樓下。
現在天色早已黑了,而她隻開了客廳的燈,二樓的處于陰影處,根本沒人會刻意看向那裡。而李陵的眼像鷹的眸子,從他們進門開始,他們的一舉一動便全然落入他的眼底。
“神經病啊你!”張流影氣急,沖上去就要找他理論。
李陵見兩人像是認識的樣子,本能地去拉張流影:“流影,冷靜......”
攔住了張流影的人,卻攔不住她的憤怒,她指着樓上的人,壓抑着怒火:“你,給我下來。”
樓上那人倒聽話,立刻轉身下樓,他霸道地站在張流影和劉一新的中間,而劉一新的手還是抓着張流影的手腕。
“是你?”劉一新認出了他,那天早晨在醫院守着張流影的那個男人。
“這是我弟。”張流影連忙解釋道,她白了李陵一眼,轉向劉一新:“這菜也是他做的,他最近暫住在我這裡。”
李陵聽罷,不由得冷哼一聲,他垂眼看了看,劉一新還抓着張流影的手腕不放,不耐煩道:“還抓着手呢!”
劉一新連忙放開,隻是笑道:“抱歉抱歉,我隻是怕她沖動。”
“那麼請問張流影小姐,我是否有資格坐下,享用我自己做的飯呢?”李陵有朝她笑,然而這話聽起來陰陽怪氣,張流影别過身去,不理他。
“坐坐坐,一起吃一起吃,”劉一新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又搬了個椅子坐在張流影身邊,他的手搭上張流影的背,拍了拍,似乎在幫她順氣,“你也消消氣,弟弟在這兒,怎麼不早跟我說呢!”
這一番操作下來李陵更不悅了,他緊盯着劉一新的手,諷刺道:“聽說,這次全靠你救了她,這頓飯也是為感謝你而請。作為弟弟,我怎麼說也得敬你一杯!”
“哪有哪有...”劉一新有些尴尬,額上直冒汗,隻見李陵從廚房最角落的櫃子上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
張流影定睛一看,才發現那酒是李重山留在這裡的昂貴洋酒,度數不低,隻能小酌。可看李陵這架勢,一口氣倒了大半杯。
“喂喂喂!”她連忙攔住。
“别小氣,明天買瓶一樣的還你。”李陵把剛剛倒出的酒推給劉一新,又給自己到了一杯。
張流影湊近了李陵的耳,低聲道:“你醉了還可以就地睡下,他醉了呢,我顧嗎?”
隻見李陵的手頓了一下,默默地又将劉一新面前的酒杯撤回來了。
“咳咳,其實我也不愛喝酒。”劉一新尴尬地笑笑,“不抽煙,不喝酒,偶爾健身,騎行什麼的...”
“這都是好習慣啊,要保持...”張流影尴尬地搭話。
桌上的氛圍冷淡了許多,随意的話題越聊越幹,深入的話題又不便觸及,談論菜色,談論天氣,談論裝修風格...李陵都不參與,他隻是自顧自地喝着酒,未曾動過筷。然而他時不時閃過的犀利的眼神,讓劉一新越發不自在。
他像是一隻護主的金毛,在劉一新想要進一步靠近張流影的瞬間,眯起眼睛看他,張流影會狠狠地瞪回去,這時他的眼神才會收斂一些,然後被頓頓灌入的酒精掩蓋。
幾個回合後,他終于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劉一新瞅了一眼時間,不早了。
該說的話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