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措心口一窒,猛然回頭就看到了扶着胸口跪下的江淮予。
“小予!!”
江淮予下巴上全是血,溫熱的液體不要命的順着往下淌,他置若罔聞,像枯葉蝶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煽動翅膀,全力嘶吼道:“跑!!跑!!!!”
這是江淮予第一次退讓——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現在的蔣正衣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蕭安措隻愣了一秒,就立刻把手舉到頭頂,瞬間,一股巨大的氣力超這裡湧來。
幾人都看向他。
“站穩!要走了!”
“走?”蔣正衣低啞的笑了,“沒有那麼容易。”
高聿風在原地等了三秒,沒有任何反應,“走嗎?”
江淮予一眼看出了蕭安措的不對勁,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去,蕭安措接住他的胳膊,任由他拉住衣角問:“怎麼了?”
蕭安措面對江淮予的疑問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眼睛轉而去看蔣正衣,“他也是,空間系治理者。”
“什麼!”
“他抓住了我們要走的空間通路。”蕭安措臉色難看,“我們走不了了。”
“靠!”高聿風低罵,“難道真要死在這裡了?”
夏翎說:“那讓他松開就不就行了!”
“你說的輕巧,怎麼讓他——”
“看着!”話落的瞬間,夏翎飛身用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靠近蔣正衣,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把自己推出去,速度快到極緻,蔣正衣和他周圍一圈人誰都沒來得及反應。
在離蔣正衣越來越近的三十秒裡,蔣正衣一雙狼目死死盯着她,很快,他想起來了夏翎的身份,“你是原來在首都保護倉的舵長夏——呃!!”
!
“神舵!!!!!”
蔣正衣的半個腦袋被她一拳打飛出去,血連珠串往外噴呼啦啦的澆了夏翎和身下的守衛們一身,待他們反應過來,蔣正衣隻剩下一具身體和連在脖子上馬上要斷開的半個腦袋。
“松開了!走!!”夏翎喊道。
蕭安措立刻把手伸到空手,重新用力一捏。
一行幾人,連同高台之上的夏翎,全都消失在這裡。
*
天已經大亮了,但是常年不見陽光的深林裡依然黑如夜晚,頭頂上一隻小型哺乳類動物抓着藤蔓快速略過,樹葉被它撞的沙沙作響,厚重的泥土味撲鼻而來。
江淮予站不住了,身體往後一倒。
“江淮予!”
“阿予!”
幾個人紛紛圍上來。
蕭安措接住他發抖的身體,大手抓着他單薄的臂膀用力攬到懷裡,像安撫受盡傷害的小獸一下一下撫摸着他柔軟的頭發,“盡力了,你盡力了。”
“他死了,宋閩死了,你聽到了嗎?”江淮予感覺自己的嘴唇和牙齒在瘋狂打架,以至于他吐不出一句完成的句子,大腦亂的像這片混沌的叢林,陽光和密閉的葉片糾纏着,一半明一半暗,痛苦宛若細小的針後知後覺的遊走在骨髓裡,每移動一分就痛的想要把他拖到地獄。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鄭玉背過身去哭了。
高聿風夏翎趙晏河都低着頭沉默着。
江淮予死死拉着身前人的衣領像拉着最後的救命稻草,哭的鼻子和臉全紅了,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音調,“蔣正衣可能是騙我們的對不對,那隻水獺挂件呢!”
他慌亂的去翻蕭安措的衣服,蕭安措不忍心地攤開手掌,讓已經身體和尾巴分家的水獺展現在江淮予面前。
江淮予大腦中間的某根神經嗡的一聲,一股暖流流了出來。
“血!!”
“他出血了!!!”
江淮予再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
“江淮予。”
“江淮予。”
“江淮予!我再叫你最後一次!你愛起不起!”
“嗯...”江淮予無意識的哼了一聲,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他,他慢慢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貼的極近的大臉。
他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宋閩得逞了,嘿嘿嘿的笑。
“早就讓你起來,你怎麼這麼懶?”
“我懶?”江淮予罵他,“也不知道是誰天天說要讓蕭安措帶着他一起晨跑,結果一天都沒起來過。”
宋閩摸摸鼻子,“那咋了,他那個強度我跟不上,跑完我庫刺一下就死了。”
似乎隐隐約約觸及到了什麼敏感的字眼,江淮予推他,“懂不懂避谶,不要瞎說話。”
“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好吧?”宋閩先是說了,然後嘴一歪,朝旁邊呸呸呸了三聲,“好了吧?”
“嗯。”江淮予滿意了。
宋閩看他表情突然就樂了,“你害怕什麼,我不會死的。”
“誰害怕了?”江淮予用手指頭戳他,“不要穿着外褲坐我的床,你找我來幹嘛,就是來擾人清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