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像是提前預備好的一般,根本不做由于,齊齊沖着蕭雲衍快速搖頭。
蕭雲衍看着被搖成撥浪鼓的五張寫滿恐懼的臉,看着他們雜亂的頭發不斷甩向那灰黑的牆壁,臉色愈發陰沉難看。
他不由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顯出明顯的青筋。
沈懷璋似是感受到蕭雲衍明顯不佳的情緒,急忙上前:“殿下,獄卒已經對他們用過刑了,他們卻依舊否認。這些人剛當山匪不久,認不全人倒也情有可原。”
聽到沈大人的這番解釋,蕭雲衍側眸看向他,嗤笑一聲:“沈大人,你倒是善解人意。”
說完,蕭雲衍不顧沈懷璋變得窘迫的臉色,對着五名山匪繼續道:“你們皆來自哪座山?”
“你們可知道曾經的夥伴中,有什麼人與官府有所勾連?”
與官府勾連?
五名山匪聽着此,臉上均變得驚詫無比,就連一旁的沈懷璋都滿臉愕然的看向蕭雲衍。
看着他們震驚的模樣,蕭雲衍心中有念頭突然閃過,他眯起了眸子,哼笑一聲:“你們真以為官府沒查出你們的身份嗎?前日蒼龍山逃竄的近百名盜匪已被抓捕,裡面的頭目,可将他們曾經帶過的所有手下都一一交代了個清楚。”
什麼?
又有人被抓了?
還把他們都交代出來了?
五人更是震驚,顫抖地手指不受控地抓緊了身上的囚服。昏暗之中,五道視線不停地交彙,試圖從同伴的眼中找到确定的答案。
可惜的是,他們早被抓到牢中月餘,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一無所知。
蕭雲衍繼續:“還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們知道,自從上個月将你們抓捕,為杜絕後患,打消外面的百姓上山的念頭,朝廷早就下令,從本月起,被你們留在家中的無辜親屬,哪怕對你們所做的惡行一無所知,也要和你們一起被判以極刑。”
“今日我以太子的身份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你們現在及時交代自己的身份,或是交代出那幾名屍體的身份,那我就對你們的親屬網開一面;若你們此刻仍決定閉口不言,那不論你們手中到底有沒有沾染人命,你們的親屬明日全都會被抓到這裡,等着一起被處斬!”
清冽的聲音裡帶着刺骨的寒意,在這昏暗的監牢中不斷回響。
牆角的五人不斷互相對視,企圖能有一人能替他們做出這個艱難的選擇。
他們到底該怎麼辦呢?
終于,左右兩邊的人,突然将視線集中到了一處。
他們一起看着最中間一直垂着腦袋,抖成篩子的人,四條視線彙集到一起,做了同一個決定:
他們咬緊了牙,用力一把将最中間的人推到了蕭雲衍的腿邊。
被推出來的人沒有料到自己的同伴們竟抛棄了自己,合夥将自己推了出來。他仰頭看着眼前自稱太子的人,渾身不停地顫抖:“我、我、我不知”
“噗——”
此人還未将口中的話說完,突然向着前方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一瞬之間,血漬灑滿了蕭雲衍月白色的衣擺。
蕭雲衍皺緊了眉頭,後退兩步,卻不料地上這人吐完血之後,忽然緊掐着自己的喉嚨,開始不斷地口吐白沫,接着地上掙紮打滾,蕭雲衍正欲上前,這人卻突然停止了動作,身體一挺,四肢直愣愣砸在了地上,一動不再動。
身後的獄官想到了什麼,快速上前,歎了歎他的鼻息,然後歎了口氣,對着蕭雲衍和沈懷璋道:“殿下,知州大人,這人死了。”
又死了一人……
蕭雲衍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看着地上忽然死去的人和角落裡吓呆了的四人,聲音陰寒:“沈大人,回内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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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默着聲,跟着蕭雲衍快步往回返。
隻是還未走到一半,剛才離開地司獄官突然又出現在衆人眼前,隻見此時的他手中高舉着一個黑色布袋,臉上帶着異常喜色:“殿下,大人,抓住了!不僅抓住了那隻大鼠,我們還找到了它的窩,把它一家一窩端了!”
蕭雲衍腳步陡然頓住,陰冷的眼神掃向眼前正笑得暢快的司獄官。
司獄官這才看到太子殿下臉色過分難看,喜悅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慌忙用餘光看向一旁的沈懷璋求助。
可沈懷璋的臉色不比蕭雲衍好看多少。
他此時也恨不得把司獄官拉到刑場,一刀給砍了!
可此刻,讓殿下消氣才是最重要的事。
“殿下莫氣,還是先跟着微臣回内衙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吧。”
聽到沈懷璋醇厚的勸解聲,蕭雲衍壓住心頭怒火,收回視線,正欲擡腳,卻不料身側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嗤笑。
蕭雲衍下意識向着笑聲處看去,卻發現身側的那間監牢的門口,方才曾大言不慚的那名犯人躺在門邊,透過木頭縫仰頭看他,一邊咳一邊笑:
“怎這桐州牢獄裡,有這麼多的碩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