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
烏城手中的筷子筆直的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不可置信的擡頭看着離念,嘴裡的菜還沒咽下去。
半晌,顫抖着聲音問:“這、這,菜、菜裡有毒?”他都吃進不少了!
“沒毒啊。”離念舀了勺湯,慢條斯理道。
“那……”
塵胤搖搖頭失笑道:“她跟你說笑呢,你這孩子心眼倒挺實在。”
“你!”
知曉自己被當作三歲小孩戲弄的烏城一時被氣的語結。這兩個人是打哪來的神經叨叨的,吓唬人很好玩嗎!
真是倒了黴了,剛出來就攤上這麼個怪事這麼幾個怪人,今日出門合該蔔上一卦!烏城氣鼓鼓地扒拉着碗裡的飯瞪着離念心想。
被瞪的人沒有一點心虛的自覺,瞧烏城隻扒飯不吃菜還貼心的讓他别隻顧着吃飯。
再繼續逗下去估計就得把人惹毛了,塵胤及時岔開話題:“她是聽見方伯的話後神色才開始不對,想來方伯隐瞞了一些事。”
烏城:“什麼事?”
“等晚上不就知道了。”離念給他碗裡夾點菜,說道。
烏城“切”了一聲,心裡還記得她方才逗自己的事,不搭理她,隻顧埋頭扒飯。
離念見狀與塵胤對視後低下頭微微提起嘴角,因為低頭自然也沒看見塵胤看着她的動作也在失笑。
三人按照方伯的指路在子時找到處在聖仙鎮中心的敬炤殿。三更半夜的鎮上的燭火全都熄了,隻剩這個屋子還點着燭火,耀眼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裡顯得尤為刺眼。
與鎮子上其他房屋相比眼前這個屋子明顯要寬敞精美不少,大殿中央的巨鼎中燃燒的香火産生的缭繞煙氣随着夜風徐徐上揚。
“走吧走吧,這裡太冷了。”烏城揉搓這雙臂徑直走進殿内。
大殿内一尊泥塑的人像伫立在中央,在殿内精緻的陳設襯托下顯得不倫不類。隻是這泥塑雖然簡陋,可也能清晰地看見泥像的五官,眉眼壓得很低,顯得它面相淩厲,可偏偏下半張臉溫和的笑着,仔細一看還有點僵硬……總之,是極不協調的一張臉。
“噗通”一聲,烏城跪在正中央的蒲團上,他擡起手掌心交疊向上,右手四指并攏覆于左手四指上,彎腰低首以額頭輕觸四指,鄭重的朝着泥人行禮。
看完全程的的離念二人奇了,雖然相識不過短短一日,可烏城是個心思簡單的少年,足夠那兩個活了挺長年頭的人一眼就看透,是個心思單純卻又毛躁的少年。真是想象不出來他會有如此認真鄭重的一面。
烏城行完一個鄭重的大禮後直起身招呼離念和塵胤也過來行禮。
離念和塵胤都沒有動作,離念記得清楚四洲内極少行這種大禮,隻有面對天道時才會如此,更多的時候彼此之間隻需要打聲招呼點頭示意即可,連彎腰作揖都很少更别說下跪了。
她當然不會對着一個泥像下跪。
想來塵胤也是如此想的,隻是不跪便不跪,尋個借口糊弄過去就是了,何必如此認真。離念看見塵胤掩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臉色陰沉難看。
“不是要祈福麼,開始吧。”塵胤冷聲開口。
離念在塵胤轉身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子時,現在還不能祈福。”她沒忘記臨行前方伯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在子正時分祈福才最有用。
烏城:“對,那咱們先坐着等一會。我再好好看看炤言聖仙。”說完就地坐下,從懷中掏出個小本子,提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炤言二字就是聖仙的名諱麼,烏城極為認真的一筆一劃在本子上寫着生怕寫錯了字。
離念走近問道:“你在寫什麼?”
烏城頭也不擡地回答:“我在把所到之處的敬炤殿都記錄下來。”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聖仙鎮是他的第一站,他自然十分認真。
聽到有人跟他談起聖仙炤言,本就話多的少年更是滔滔不絕,說他何等的氣宇軒昂何等的英明神武,仿佛他真的見過似的,言語間更是充滿了對聖仙的向往與欽佩。
“所以——我烏城立誓,一定要走遍四洲,将聖仙走過的路通通都走一遍,再将他的豐功偉績全都記錄在冊,讓這些事迹得以保存,永久流傳!”
烏城一個箭步沖到離念面前,将手裡的一本小冊子怼在她的眼前,興沖沖地問:“這是我新寫的聖仙的事迹,你想看看嗎?”
離念把怼在她眼前距眼珠隻餘分寸,字迹大到根本看不清字的冊子推給烏城,拒絕:“下次吧。”
烏城:“也是,我還沒寫多少,看兩眼就沒了,你肯定是覺得不夠看,等我多寫一些再給你看。”說完,将冊子視如珍寶的收起來。
離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