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期第一時間看向身前,從總監大人僵直的後脖頸推斷,她的内心并不像鏡頭裡那樣波瀾不驚。
也是,要是換她,早就罵人了。
她現在也想罵。
顧夢期捏緊手裡的海報,内心天人交戰。
岑黎隻看了一眼大屏幕便迅速移開,望向舞台的方向,成功捕捉到好友震驚的目光,深吸氣。
一、定、是、她。
也許是助理報信報錯了,又讓她腦袋一拍想出一個馊主意,想一出是一出,也虧她能在上台前還有心思關照自己。
台上的人慌慌張張走到幕後找導播,岑黎緩緩轉頭,油頭哥笑得明媚又羞澀,迫不及待,抿唇微微傾身。
岑黎眼皮子快速眨了兩下,果斷撈住身後人的手腕,借力往後上了一個台階。
中間考慮的時間不過半分鐘,溫暖幽香的氣息入懷,顧夢期還在發懵,轉眼和總監手挨手,臉與臉的距離隻有幾厘米,呼吸糾纏。
啊?什麼情況?
油頭哥眼看到手的鴨子要飛,擡腿也想邁上來。
岑黎秀眉緊蹙,這人怎麼還緊追不舍?
美人嗔怒也是賞心悅目,對上那雙含着水光的風情眼眸時,顧夢期腦子裡緊繃的弦,啪一聲,斷掉了。
後面發生了什麼顧夢期已經記不清,油頭哥是什麼表情她也沒空關照,回過神時,眼裡隻剩總監大人唇上可疑的口紅印記,和她愣住驚訝的表情。
伴随着于尋安誇張的抽氣聲,理智重新歸家,顧夢期緩緩眨眼,想:
完蛋了。
——
到家後,包包被随意扔在地上,顧夢期妝都沒卸,直直躺在沙發上,像一具屍體。
于尋安瞅她表情不對,不放心,抛下心儀的妹妹,也跟着她回家。
見她要死不活的樣子,于尋安去接了一杯水放在桌邊,悠悠歎氣。
海報上的褶皺還很清晰,它一路上堅守了自己的使命,替顧夢期遮羞。
于尋安看了覺得好笑,把海報拿走,露出底下清麗的臉蛋,安慰:“沒事的寶,你上司看起來沒生氣。”
“……真的嗎?”
顧夢期不敢回憶岑黎是什麼表情,或者說她根本沒好意思看,連女神唱歌她都沒心思聽了。
可惡,浪費了一半的票錢!這可是她一半的工資!!
想起這個,顧夢期更加肉痛,加上不可磨滅的社死經曆,霎時覺得胸悶氣短喉嚨緊,哪哪都不舒服。
她抱住自己膝蓋,蜷縮成一團,喪氣滿滿。
“肯定是真的,我幹嘛騙你。”于尋安信誓旦旦,笃定道。
是真的,岑黎被親後隻驚訝了一會,反應過來後沒有什麼嫌惡的情緒,也沒回到原來的位置,一直站在顧夢期身邊直到送她們上車。
不僅不生氣,而且,怎麼說呢……
感覺她心情還挺不錯?
不過要是由她說出來,顧夢期肯定不信,會說她有美女濾鏡。
于尋安掩住唇角偷樂,被發現後正色,言不由衷:“換個角度想,你是為了救她啊,她應該來感謝你才對。”
這邏輯很對,顧夢期在裡面繞了一圈,點點頭。
嗯,就是這樣,顧夢期,你别想太多了,下屬見領導有難伸嘴援助,情有可原,理所應當。
“但是吧……”于尋安把那張海報揉成團丢進垃圾桶,“你不是拿着海報嗎?不是說擋住臉,導播那邊看到就會移開了?”
顧夢期閉眼絕望。
她要死了。
她氣若遊絲:“我應該離失業不遠了。”
于尋安意識到自己在火上澆油,急忙補救:“不過也對,情況緊急想不了那麼多,親一下而已,你們都是……直女,親親咋了?你總監看起來是個通情達理的,放寬心放寬心。”
那兩個字說得她心虛。
都是直女嗎?
總監大人她不清楚,就那張臉來看,妥妥的姬圈天菜。
至于顧夢期,嗯……
但這話像是說到顧夢期心坎上了,她彈射起身,恍然大悟。
就是,都是直女,親親咋啦?
整個周末她都用這句話說服自己,直到腦海裡所有瑣事都被擠出去了才罷休。
噩夢周一的通勤地鐵,車廂被淡淡死氣充斥,而顧夢期低着頭,在手機上戳戳點點。
嗡嗡——
沉寂了整個周末的工作群彈出消息,是周一的例會通知。
小群也随之熱鬧,牛馬們嘴上抱怨,實際連遲到都沒膽子,生怕全勤沒了,緊趕慢趕起床,還要抽空在群裡說渾話。
【萬惡的周一,好想死……退一萬步說,難道就不能讓我穿越回兩天以前嗎?】
【别啊,穿也要穿到這周周五,總監的晉升宴,她請客/玫瑰】
【那我還可以再活一活,我們去吃哪家?】
【就是……】
顧夢期想死一死。
她今天起得很早,到公司門口徘徊一圈,沒做好直面社死的準備,從玻璃的倒影裡看見自己化妝都蓋不住的疲憊臉色,腳步一轉,邁向公司底下的咖啡店。
昨晚沒睡好,起來的時候沒胃口,現在餓得發慌。
反正還早,她決定吃個早餐再進去。
咖啡香氣濃郁,走進去整個人都清醒許多,顧夢期挑了個角落的位置掃碼點單。
捧着熱氣騰騰的咖啡,暖心暖胃,顧夢期邊填飽肚子邊想,這樣的生活也不錯,要不以後都維持這樣的作息?
又想到天天都得這樣天還沒亮就起床,覺得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