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裡。”有個排在中間的女使向她們揮手。人群紛紛向她們行禮。見此情景站過來也見怪不怪。

怕明瑾誤會，尹雪鸢解釋，“我安排了兩個女使過來先排着，不算插隊的。宮裡都這樣。”說罷将她拉進隊伍裡，幾個女使便退到了一旁。

前面約莫還有七八人。明瑾瞧見那五王妃在第一個，後面跟着的是甯玉顔。

尹雪鸢也看見了，過去打了個招呼，聊了一會。明瑾跟着過去行了個禮。

每個人的時間都很短，很快便輪到她們。

五王妃出來的時候不喜不悲，看不出是求得了還是求不得。那甯玉顔出來倒是滿面頹唐，全不見先前的光彩照人。尹雪鸢回來的時候喜滋滋的，滿面都是藏不住的春風。

明瑾走過去的時候還是沒想好究竟問些什麼。岸邊應該是聽不到的，明瑾依然不敢問。

桌上放着漏壺，裡面的金沙飛快下墜，神女隔着一張紗，靜待她開口。

既然想知道的問不得，明瑾打算坐一會，到那漏壺中的金沙落完便回去了。

神女見金沙将盡，明瑾仍遲遲未開口，與她對視的眸閃過一絲詫異。待明瑾起身才道，“稍等。”随即揮毫寫了一張字條給她。

她本是不想要的，生死都走了一遭了，焉會再信神佛，這趟無非是做做戲。

雖隔着面紗，那神女看着歲數卻不大，似窺中了她的心思，非要将那字條遞到她手心中來。

明瑾打開那張紅紙，上面赫然“柳暗花明又一春。”

她嘴角不禁抖了抖，心中隻覺應是胡謅，大抵前頭女子多是求姻緣，因而這神女也随意寫了個給她，她甚至猜想她們這堆人中拿的字條都大差不差。世間姻緣，數來數去也就那幾種，無非緣鴛圓怨冤遠，又有多難猜呢。

擡眸看了一眼神女，輕聲道謝便回了湖邊。

尹雪鸢在那側笑盈盈等她，待她過來，喜滋滋問了幾句，相約翌日在玉山圍場見面，便兀自回了殿。

伺候在身側的丁香紫菀也想去見一見神女，得了明瑾的允，興緻勃勃去排在長龍後面。明瑾見那長龍見尾不見首，也不打算等她們，便獨自走回重明宮。

在禦花園的一處假山前，被甯玉顔攔住了去路。

她身邊也無侍女。

明瑾打了招呼，正欲繞過她，卻被她推了一把，差點撞到一旁的假山上。

“你求到了什麼？！”甯玉顔臉色很差。

她聲音尖利，刺得明瑾耳膜有些痛。

未待明瑾回答，她上前一步，奔着明瑾腰間的香囊而去，“你是不是求到了殿下的愛寵？！”

“憑什麼是你？！”她聲音已然帶了哭腔，“憑什麼是你！”

明瑾不知道她突然發什麼瘋，她們之間交集本來就少，除了北地短暫相處過一段時日，到了這大莊宮，交集便隻剩下那夜宮宴上那盞酒了。

想起那盞酒，雖沒有實際證據指向甯玉顔，尹筱也沒有告訴她究竟查到是誰，甯玉顔的嫌疑确是最大的。她因着不想惹事，沒有與甯玉顔計較那杯加了料的酒，甯玉顔卻跑來她跟前耍起瘋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明瑾護着自己的錦囊，擋了甯玉顔的手，并非覺得那張紅紙有多珍貴，隻是覺得甯玉顔有些欺人太甚。且明明屬于她的東西，尚且在她腰上，甯玉顔才是憑什麼來搶。

被甯玉顔推了一把，這會她用的力比先前的大，明瑾一下被推到了地上，甯玉顔一把搶了她的香囊，飛快打開，又将二人的紅紙換了，将香囊扔回到她身上，轉身要走。

明瑾隻覺好笑，且不說那神女準不準，如若準的話，這種明搶明換行為也能作數？

“搶了也不是你的。”明瑾見她自欺欺人，這會也不氣了。

“我沒有搶，搶的是你。”甯玉顔回過頭來，她氣得渾身發抖，“在北地明明是我先遇到殿下的，憑什麼是你跟他回的宮。你一個低賤的民女，你憑什麼。”

還有那夜明明她的酒是給殿下的，憑什麼她喝了。婢女打探到殿下一夜沒出心築為這個小賤人解藥的時候，她臉都氣青了。憑什麼她這麼卑賤的人能爬上殿下的床，自己明明是将軍府的嫡女卻要被後母折辱與些老男人相看。

憑什麼她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春”，自己的卻是“是非到頭終是空”

甯玉顔恨恨瞪了明瑾一眼，氣呼呼走了。

“怨氣真大。”明瑾看着她身影，嘟囔了句便起身整理下衣裙回了心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