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旌旗獵獵,鑼鼓喧天,伴着時不時的戰馬嘶鳴。
莊帝左牽黃,右擎蒼,攜着一衆文臣武将,後妃皇子公主,公子貴女在玉山開始了一年一度的春狩。
暮色四合時,莊帝興盡而返,先獵了一頭虎和一車花鹿,野兔,雉雞。
而後,便是盛大的篝火慶宴。美麗的侍女們随着跳躍的火把翩翩起舞,大碗的美酒配上烤得滋滋作響的噴香嫩肉,好一派“人生得意須盡歡”之象。
明瑾坐在尹筱身側,來敬酒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她經過上次宮宴之事,更是謹慎,今日特地帶了一包銀針。每碗都探過之後才遞給尹筱。也不避人,來敬酒的人雖覺得冒犯,礙于尹筱在那,窩火卻不敢言。
莫說沒人敢在天子眼皮下給他的愛子下毒,你這毒都驗到明面上了,誰敢上趕着,有這賊心,也沒這賊膽。
大皇子尹琰坐在尹筱上座,看到了一怔,笑道,“三弟你這美人屬實有趣。”
明瑾聽到這句奇怪的誇贊,擡頭對上了一雙幽深如寒井的眸,那張臉倒是俊,君子如玉當如是,就是太清冷了,周遭的氣場凍死個人。明瑾縮了縮。
尹筱擋着她一些,“皇兄見笑了。”
又轉頭問她,“冷?”正要喚人取披風,她貓一樣扯了扯他衣袖,附耳他道,“不冷,是你哥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凍到我了。”
尹筱大笑,“他向來如此,莫怕。”尹琰在明城,确實是有玉面公子之稱的。
“但是很英俊。”明瑾夾了一片鹿肉塞進口中,禮貌接話。
這家子的血統是真不錯,個個都芝蘭玉樹,膚白貌俊,和居宴席高位的莊帝眉眼都頗有幾分相似。
這篝火夜宴的席位,似是按他們幾兄弟的長幼排序的,右側上座是尹筱皇兄,左側下座位置一直空着,遲遲未見有人,依然置了美食果盤,卻一直未見人。隔了這個位置坐着尹瑛。尹瑛喊尹筱三哥,那中間這位,應該就是他們老四。
明瑾隐隐有些好奇,雖她也是今日才見過莊帝和大皇子,但這種場合,還能不露面的皇子,屬實有些神秘。
尹筱臉卻黑了些,見她誇歸誇,心思全在吃的上,臉色又緩和了些。
見她左右張望,有些惱,“看什麼?”
明瑾心虛,“沒看什麼。”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湊過去,“殿下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左側是殿下四皇弟?”
她忽然湊近,口中有些果露的芬芳,尹筱拿酒杯的手一頓,兇了她一眼,“怎麼?你感興趣?”
明瑾沒覺着那眼神兇,隻覺古怪,“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哼,哪有你不敢的。”
良久才道,“我皇弟和我長得一樣。你興許見過。”又看向她,見她一臉錯愕。是了,她怎麼會分得清。
“當真?”明瑾以為他逗弄她。
尹筱沒再理她,轉了話題,“若是冷,便喝些酒暖和。”山上風大,太陽落山後便開始起霧。尹筱還是喚人去拿披風。
“不喝酒。”她對上次的酒心有餘悸。
尹筱看出她的顧忌,“不會出現上次的事。”上次的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确實是他的疏忽。從今以後,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藥,除非,那人是他。
“那喝些果露。”他将她的杯斟滿。又順手切了幾片兔肉放到她碗中。
她輕輕道了聲謝,見他碗中空空,也給他夾了兩筷子肉,“這個好吃,殿下也多吃點。”
是鹿肉。尹筱其實已經半飽,原沒有再用的打算,見是她夾的,還是用了。
莊帝興緻高,夜宴到了時仍未散。明瑾吃多了,犯起困來,頭一點一點地釣魚。
尹筱摟着她的腰往他這側一帶,她便靠着他的肩睡了。
X時的時候,夜宴終于散了。尹筱用披風裹着懷中人,攔腰抱回了玉山的西苑。
尹筱将她安置好,吩咐紫菀好生伺候,便去沐浴了。
不多時明瑾被山蚊吵醒,命紫菀備了湯準備沐浴。洗好了出來發現尹筱穿着中衣坐在榻上看書,吓了一跳。
尹筱解釋,“玉山的行宮不大,春狩随行的大臣多,家眷也多,因而沒有多的房子了。需要擠一擠。”怕她不願意,心裡下一句都接好了,反正我們在北地也擠過一間了。
明瑾想了想白日那陣仗,懂事點頭,無妨,理解,“我睡榻上,你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