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煙渚和陳松睿談了半個時辰,總算與這“雁過拔毛”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談攏了各個事務,帶着有些昏沉的腦袋走了出來。
方滿穗又重新帶好了面具,正等在馬車旁邊,見到蘭煙渚來了,這才上前抱拳一禮:“主人。”
“回去吧。”蘭煙渚點點頭。她打了個大哈欠,剛一掀開簾子,就和抱着小包袱的素潭對上了眼。
蘭煙渚一個哈欠卡在喉嚨裡,差點沒給人噎出一個嗝。
“姐,我能解釋,你先進去。”方滿穗在後面輕輕推了一下蘭煙渚,後者無奈地瞪了她一眼,這才歎着氣坐了進去。
“怎麼回事?”蘭煙渚腦袋有點痛,熬了一晚上還得和陳松睿那個狐狸似的狼狗對峙,她精力消耗地差不多了,話語也不耐煩起來:“趕緊的,别逼我發火。”
方滿穗這才湊過去附耳說清。蘭煙渚剛才還滿臉不耐煩地揉着腦袋,越聽越僵,揉着腦袋的手都停了下來。
方滿穗剛說完,不出所料地被她狠狠賞了個腦瓜崩:“荒唐!!你——你們倆真的一個比一個不要命!!”
“姐,你生氣就打打我,别氣壞了身子。”方滿穗趕緊上前使出撒嬌大法,小聲把自己這麼做的理由說了出來:“這事兒絕對有我爹爹的手筆,我沒法做事不管,這事兒又特别大……”
“你也知道事情大!!”蘭煙渚氣得又是一巴掌拍在方滿穗腦袋上,指了指捂着腦袋的小姑娘,又指了指身後吓傻的大姑娘:“這事兒是今上特命錦衣衛來查實,是皇命,是欽差巡撫!陳松睿背靠太子和皇後,你能瞞他什麼,又能瞞多久!”
“可是那也不能看着素潭就這麼死啊。”方滿穗小聲狡辯,趕緊一歪頭躲開姐姐的追命連環掌:“姐!!幫幫忙嘛!都到這地步啦!”
蘭煙渚狠狠抹了把臉,使勁剜了一眼方滿穗。她實在沒法對方滿穗生太大氣,一來确實,她心系父親,不願錦衣衛查到父親頭上;二來這事兒确實麻煩,一個解釋不清,塵外友明兒早就能被軍隊給平了!
三來……她也有良心,不願無辜之人枉死,尤其還是自己手下的姑娘。
她從未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靠在馬車壁上垂眼沉思着。
陳松睿答應了撤出怡紅院,應該不會作假,他現在估計先去驿站,再去府衙會會那群官兒去了……手下三個人,唯有傻大憨比較難搞……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不是死路一條!
“交給我,從現在開始,你全程給我閉嘴!聽見沒!”蘭煙渚不解氣,又拍了一下方滿穗的腦袋,這才對外面喊道:“停車!回怡紅院!”
“你!”她打斷了方滿穗想出口的話:“去把素琢叫來,然後你換身衣服進怡紅院當個雜役,老鸨會幫你易容!”
馬車停了停,又轱辘着往怡紅院走去。蘭煙渚先是被陳松睿氣一回,又被方滿穗氣一回,實在沒忍住,脫口一句暴躁的“媽的”!
方滿穗驚訝地一挑眉,就被手快的姐姐扭住了臉蛋:“不準告訴我娘,聽到沒?”
那咋辦,臉蛋在人家手裡呢。方滿穗隻能噫噫嗚嗚地點着頭,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紅彤彤的臉拯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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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松睿難得坐一次馬車,剛進去一坐下,就直接張着嘴睡得人事不省,小呼噜呼呼地打。
他今天和那塵外友的主人鬥智鬥勇,腦袋都賭出去,硬是隻拿到一個小小的線索和一堆沒着落的許諾。倒黴的指揮使先是重傷未愈,又連着熬通宵,這會兒便是鐵人也撐不了,睡覺沉得連姬滄遠中間進馬車都不知道。
姚姜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等不及上司睡醒,快到他們歇息的地方之前短暫出去了一趟,買了兩大紙袋的包子。她啃着包子推門進來,剛才還睡得像豬一樣的陳松睿已經聞着味兒醒過來,快準狠地搶到了三個大肉包。
“老大,你這什麼作息,睡了一盞茶就精神了。”姚姜叼着包子,又把包子遞給其他人,“唔”了一聲,又從懷裡取出小酒囊:“别吃那麼快,潤潤喉。”
陳松睿嗆了一口,無語凝噎:“大姐,你家一大早就喝酒啊?不用了,滄遠,水囊遞我。”
姚姜一口半個包子:“怎麼滴,慫就直說啊,裝什麼。”
這下其他人也都嗆了一口,紛紛咳嗽起來。林奎之咳嗽着,對着姚姜比了個大拇指:“涼州人,猛!”
幾人說說笑笑,在馬車到驿站之前紛紛整理好了自己。陳松睿任由姬滄遠幫忙處理好傷口,這才把腿一曲,笑着說:“猜猜,驿站裡來的人會是誰?”
姚姜:“沒人來?”
姬滄遠深思熟慮:“我猜揚州通判。”
林奎之:“總不能是蔡知府吧。”
“我也猜是揚州通判。”陳松睿笑眯眯地說道,率先推開馬車門:“走,會會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