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鳳泉谷時,他記得知意堂的窗戶上還挂着霜雪,在那寒冬臘月中,刺骨的風刮着那樹搖搖晃晃,嗚嗚作響,就連風泉谷中也處處都透露着荒蕪感,但可能是因着節日的熱鬧氛圍,驅散了不少嚴冬的寂靜。
而現在,喬憶亭從身前人的肩膀探出頭,隻見這洞穴周圍的柳樹抽了新芽,芽尖兒在初升的太陽照射下散發着絲絲銀光,就連空氣中也夾雜着潮濕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特殊味道。
他先是被破境成功沖昏了頭腦,而後又被曾有然的抱懵了神,随後才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好了好了,”喬憶亭感受到了曾有然胸腔的震動,覺得他現在肯定又是在掉小珍珠了,便輕輕擡手撫上了他的後背,“多大了還哭鼻子,讓别人笑話。”
不說倒還好,他說完後,隻感覺曾有然抱得更緊了,聲音沙啞,“這裡又沒有别人,我也不怕笑話!”
良久,喬憶亭都感覺自己的肩頭有些濕潤感了,才從那懷抱掙脫出來,歪頭看着擦拭眼淚的曾有然。
眼前的少年身形颀長,與記憶中的那個小小少年天差地别,一身墨綠色的衣袍顯得他格外幹淨利落,如扇般的長睫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因着剛剛哭過,眼眶微紅,讓眼角的那顆小痣更增添了幾分魅惑感,潑墨般的長發被他那雙巧手紮成高高地馬尾,随風飄動。
發覺到喬憶亭的視線,曾有然又直直地看過去,“怎麼了,師兄?”
此話一出,喬憶亭才感覺出自己剛剛的視線确實有些冒犯,讪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許陌生。”
“師兄你不記得我了?”
看着曾有然惶恐的表情,喬憶亭急忙安慰,“不是,我是說你原先那麼小,一下子就變得這麼高,有些不習慣。”
這才多久的光景,就突然長得這樣高,吃的什麼啊?
接着,他彎腰撿起被曾有然放在地上的清靜經,“還是多虧師弟你……”
轉而又看到洞穴門口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正”字,眼神一怔,緩緩開口,“我……這是閉關了多久?”
“四年又兩個月,”曾有然接過他手中的書,“我每天清晨都會來這裡為師兄念上一遍。”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得話有些單薄,便又補充道:“師姐說,這第二重是最難突破的,就連她也沒有勇氣,我怕你出什麼意外,就……”
聽到答案的喬憶亭晃了神,之後曾有然說得什麼話都沒有聽進去,自顧自地喃喃道,“四年……”
四年,難怪曾有然一下子竄得這樣高,那算來他現在應當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吧,自己竟然錯過了他成長路上這麼長得時間……
那,豈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他那魔尊母親就要攻山了!
“師兄?”
直到曾有然的手在他的面前擺了擺,喬憶亭才回神,強扯出一個微笑,“啊,辛苦師弟了,要不是你,我怕是要死在這洞裡了。”
“過獎了師兄,都是應該的。”曾有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對了,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師兄師姐!”
說着,喬憶亭便在曾有然的拉扯下出了風泉谷,朝着百草軒走去。
“師兄師姐還好嗎?”
“好得很呢!”
“那師尊回來了嗎?”
“師尊還沒有回來。”
……
走了一路,喬憶亭看着剛剛還叽叽喳喳的曾有然變得越來越沉默後,十分不解,覺得蹊跷,“我出關你不開心??”
剛剛還說想我呢,怎麼突然就變得有些沉默了?
“師兄你怎麼隻顧着問大家的情況,也不問問我的情況……”
看着眼前扭捏的曾有然,喬憶亭被逗得哈哈大笑,便順着他的話問道,“師弟這四年來劍術可有長進?”
曾有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當然有,我把本門派的青雲劍法都練熟了,師兄要試試嗎?”
“好,那我改天可要好好地試試你這四年來的成果!”
看着就因為自己問的這一句話,曾有然瞬間變得喜上眉梢,那上揚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住。
喬憶亭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感歎,“還是年輕,不懂得内斂啊。”
因聽見風泉谷的動靜,薛雲和蘇青羽早已在百草軒門口等候,見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蘇青羽趕忙跑過去,也想要來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