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在口罩下的唇角無悲無喜地抿起,“也是,你又不懂這意味着什麼。”
“在我植入毒藥的那一刻,你的生命就會掌握在我手中。”指尖輕點心髒,語氣溫柔,“……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沒關系。”X彎了彎眼睛,雙手雙腳都被綁在解剖台上。
他這個态度,林滿初也沒有再勸的必要。
智能衣早已被脫下,妥帖地收在一邊,怪物身材好的出奇,肩胛骨線條優美,可惜眼前站着的,卻是不懂欣賞的人。
鋒利的手術刀抵着皮肉,林滿初面不改色,手腕發力。
指尖輕微的顫抖被很好地掩飾下,畢竟即使林滿初再冷漠無情,也做不到對一個活生生的人進行解剖。
——尤其是,這人還專注而深情地盯着她。
刀尖陷入,藍黑色的血順勢流下,X沒打麻醉,睜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嘶”了一聲,輕輕道:“滿初,痛。”
……像是在撒嬌。
林滿初卻絲毫不為所動。
心髒露了出來,明明洗幹淨的心髒應是熒白色的,然而尚在軀體中時,它卻是熱烈鮮豔的血紅。
她用鑷子從盤中夾起一塊金屬狀長着機械臂的圓盤,将它細細貼到那顆暴露出來的心髒上。
機械臂立刻抓緊血肉,圓盤吸附成功,奇怪的觸感讓X不由輕輕蹙眉,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甲劃破掌心,順着指縫流出藍黑色血液。
林滿初這才不緊不慢地安慰:“沒事的,X,相信我。”
——真是奇怪,明明是個麻醉都沒打就被剖開胸膛露出心髒、卻什麼事也沒有的怪物,居然有一顆人類的心。
難道他也能感受到痛麼?
耐心地将缺口縫合完畢,她摘掉手套,終于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溫柔道:“X,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X平躺在床上,逆光看林滿初,像在看他的全世界,明明胸膛上是猙獰而恐怖的傷口,手指也鮮血淋漓,卻沒事人似的:“……我感覺很好,不要,擔心。”
林滿初内心嗤諷了一下,表面卻依然溫柔,解釋道:“我已經把密封的毒藥植入了你的身體,有了這重保障,你就不用再戴智能鎖了。”
X笑了起來,但很快,笑容又落下去,銀白睫毛忐忑地顫了顫,慘白的唇瓣嗫嚅幾下。
自己這麼聽話了,能得到獎勵吧?
于是怪物順從本心,張開手,撒嬌似的說:“……可以,抱抱我嗎?”
林滿初怔了怔。
這檔口,X胸膛上的傷口居然已經開始緩慢愈合了。
她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将下巴抵到X的肩膀上,和他耳朵碰耳朵,輕柔地肯定:“當然可以,X。”
這樣做的同時,她的手指已經卸掉了那圈血迹斑斑的智能鎖,憐愛地撫摸着怪物脖頸上的傷疤,在針孔的瘀痕處緩慢摩挲。
“……别再傷害自己了哦。”
X翹起唇,閉上了眼睛,将臉頰埋進林滿初滑落的發中,輕輕“嗯”了聲,像是沉浸在無法言說的美夢裡。
林滿初沒有掙紮,也沒有像最開始那樣嫌惡地拍開他,即使自己的衣服上已經沾滿了藍黑血液,變得髒污不堪。
她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摩挲着手中小小的按鈕。
隻要按下去,眼前這怪物心髒處的毒藥就會被機械圓片注射出去,迅速損壞他各處的神經系統。
而後——X将徹底死亡。
她當然不會把按鈕交給高層,更不會讓其他任何人知曉毒藥的存在。
自己養的小怪物,當然要把握在自己手中,不是嗎?
至于華期老師,她會理解自己的。
基因怪物是雙面刃,高層一直想盡可能牢牢把握住他,那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她呢?
想清楚了這點,林滿初的笑容更加真心實意。
叩叩叩。
急切的敲門聲響起。
林滿初猜到了什麼,垂下頭對X叮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嗎?”
X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點頭。
林滿初将他散到解剖台上的銀白發順好,走去打開了門。
果不其然是華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華期不是來質問她X的事,而是來通知她:
“緊急情況,滿初,現在立刻跟我走。”
“什麼?”林滿初疑惑地皺眉。
華期老師怎麼會露出這樣慌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