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把蠟燭插在蛋糕沒有貼地的那一面,從桌上的雜物框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重新點燃了蠟燭。
“你看,現在這樣也可以。”小五半阖着眼沖瞿風眠笑了笑。
“可是都摔成這樣了......”
“有個詞是怎麼說的來着......對,碎碎平安,就是這個意思。”
“又不是什麼陶瓷玻璃......”瞿風眠的心情總歸好些了,便嘟囔道。
“意思對了就成。”小五摸着後腦勺嘿嘿一笑。
瞿風眠情緒低迷之時,小五總能用他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從中走出來。對上那雙盛着情熱和溫暖的眼睛,瞿風眠僵硬的身體總能松軟下來。
明明早之前是自己在安慰且鼓舞着小五的,怎麼到了現在兩人的位置已然不覺調換了過來呢?瞿風眠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或許是自己早已習慣了小五對自己的關心與包容,竟然而沒有反應過來。
瞿風眠吸了吸鼻子,臉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好,我去關燈給你許願。”
燈被關上,漆黑籠罩着房間。白色奶油支撐起的蠟燭被打火機點燃,白色絨線再次迸發出暖黃色到火光,取締了屋内冰冷的黑暗。
燭光搖曳之中,小五緩慢地閉起雙眼,雙手交叉握起,微微低下頭,在瞿風眠為他點燃的蠟燭火光之中,虔誠地許了願。
我希望風眠哥這一輩子都能夠健康、平安、幸福、快樂。
蠟燭熄滅,屋内重新被黑色擠壓,小五沒急着開燈。
一片漆黑之中,瞿風眠感知到鼻尖上被添了一抹輕薄的涼意——好像是奶油。奶油不過停留了片刻,瞿風眠還未來得及伸手碰上那抹涼意,便被一片溫熱的觸感所替代。
小五俯下身子吻上了瞿風眠的鼻尖。
瞿風眠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癢......”
“過了這麼久,風眠哥還是這麼怕癢啊。”一片漆黑之中隻聽得小五很輕地笑了一下。而後一雙手臂攀上瞿風眠的肩膀,指尖隔襯衣的布料在他身上輕飄飄地遊走着撓癢。
瞿風眠被小五逗得發笑着蜷縮起了身子,漆黑之中看不清小五的身影,躲不開他靈活的手指,索性一把抱住了他,試圖阻止小五撓癢的動作。兩人就這麼抱在一起相互打鬧着,盡是歡聲笑語。
可當小五的手不經意碰上瞿風眠的臉頰時,起着老繭的粗糙皮膚卻感受到了一陣濕蠕,臉頰滾落的淚水是如此的滾燙。小五蜻蜓點水般的觸碰之後便迅速地收回了手,他不知道瞿風眠此時是在何種情緒的催化之下而流下的淚水。
喜悅?
悲傷?
還是單純被自己給撓癢笑得流下的淚水?
小五想不明白,卻也不想戳破藏匿在深沉夜色中的淚水,就讓他一直藏匿在屋子裡回蕩着的笑聲中罷。
直到瞿風眠化作小盒子被定格着埋葬起來,小五也沒有戳破那晚夾雜在笑聲裡流下的淚水。
當接到醫院傳來的噩耗之時,小五終于向現實低下了頭,盡管如此,他還是倔強地直挺着脊背,對瞿風眠的身體痊愈仍舊懷揣着希翼。
“醫生,我哥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五的情緒比之前平穩得多,醫生對于他沒有發瘋般的拉住自己急切詢問而有些出乎意料。
隻有小五自己清楚他此刻的心緒有多麼的慌亂,再次席卷而來的恐慌已經把他折磨得精力耗盡,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扒住醫生的肩膀了。眼神向下瞟着,看似在盯着自己的鞋尖,其實眼神早已渙散,被緊張不安的情緒侵蝕得無法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