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仆?是啊。”
“咳咳!”
倫納德愣愣應下,思考過程非常簡單,在腦子裡檢索一遍,沙利葉說過,那就是了。
一旁沙利葉被他語出驚人,硬是吸氣被自己嗆着實實在在咳了幾下。
“你你,你們居然是那種關系!”
埃姆林下巴都要掉到地闆上了,就連遠處推門正欲将藥箱放回去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都腳步一滞回頭觀望。
“哪種關系?”
“就是那種啊!”
埃姆林一臉不可置信,雙手按桌猛地起身差點掀翻椅子。
“他都不知道什麼是血仆你怎麼敢初擁他?”
“我知道的,不就是暫時離不開嘛,這又沒什麼。”倫納德雖不太聽得懂還想着參與話題。
“什麼暫時?人類初擁轉化成血族是永久的!”
埃姆林也懶得和這個腦子不清楚的人說話,轉向沙利葉這個元兇,猩紅瞳孔緊緊盯着充滿質詢意味。
“我是對他初擁了,但是中止了。别擔心,很快就會結束。”
“你……誰會擔心你們!”埃姆林冷哼一聲轉身幹脆不管了。
他确實沒從這血仆身上聞到同類的味道,他可沒承認沙利葉和倫納德是同類。首先他對同類的定義範圍還是稍微廣泛一點的。
這對情侶确實是他見過同類中算很奇怪的類型,一個染上了氣息卻在消減,一個氣息不錯然而若隐若現,得聚精會神的觀察才能發現。
野生吸血鬼和我們這種正統血族就是不一樣,沒開化的野獸而已,哪像我們血族是貴族血脈傳承。
“神父感謝你照顧我們了,我在貝克蘭德的府邸倉庫裡還有一份成年血族的非凡特性,如果可以的話請放他走吧。”
沙利葉起身朝神父微躬,“管家先生下次來豐收教堂時會帶上它。”
神父稀疏眉毛輕皺,思考片刻後緩緩道:“既然是母神恩者的決定,我會放他走。”
“至于非凡特性就不必了,我将埃姆林留在教堂也不是為了這個,隻是想讓他傾聽母神的教導成為祂的信徒。”
“你……”
埃姆林聽見兩人交談震驚迅速轉身,心中忐忑,盯着鞋面扣手。
母親常教導他要遠離藥師途徑非凡者,他也規規矩矩的照做了。也算是平安活到現在,沙利葉是他第一個說過這麼多話的藥師,雖然更糟是在被神父抓到的情況下。
世界上不全是壞人也不全是好人的道理,總覺得體會更深了些。
木頭車輪碾過細小十塊陣陣颠簸,車夫揮舞馬鞭側頭朝車廂招呼:“先生,豐收教堂要到了。”
天邊劃過三兩隻模糊鳥影,仆人支付車夫酬勞三便士,腳下土地濕軟觸感僅在貝克蘭德大橋南區得見。
駐足仰望外牆銘刻的生命聖徽,視線掃過,那是一個被麥穗、鮮花、泉水簇擁着的簡筆嬰兒。黑卷發仆人随後遞上昂貴的禮帽與手杖,中年男子身着禮服接過戴上朝着聖徽微微鞠躬。
面前金黃色建築面積狹小,位置也較偏僻。
“還是不比費内波特啊。”
中年男人感歎先一步跨進教堂大門,一路熟悉的布置讓兩人恍若回到故鄉。
走至中殿,兩人皆虔誠禮拜大地母神。空蕩的座椅,透過玫瑰彩窗的陽光裡微塵漫遊,靜谧安詳。
“老爺……好像沒人……”
“這裡的主教呢?”
三兩隻黑烏鴉停在尖塔頂端,鳥瞳中倒影旁邊一座木制鳥房,突兀的精美雕花把天性使然它好奇靠近。鳥喙就要啄下,一隻寬厚大手悄無聲息探出屋檐壓在光秃塔頂上,驚鳥四散。
“神父能夠着嗎?”
“沒問題。”
就在二人跨進教堂大門的同時,尖塔鐘樓樓梯口冒出一個毛茸茸黑色腦袋。避開牽引鐘錘的粗麻繩靈活竄出,伸手遞向身後下一個人。
一個接一個的将尖塔鐘樓占的滿滿當當。
稍作商議後決定由身高體型最占優勢的烏特拉夫斯基神父爬上塔尖取下木制鳥房。
倫納德和埃姆林分别站在神父兩側,面對天空肩膀作梯搭腳,聽到神父确認後同時緩緩蹲下,沙利葉在旁站着觀察指揮下落速度,漆皮黑風衣敞開露出層疊繃帶。
“呦,您怎麼屈尊來當梯子了呢~”倫納德揶揄瞥了眼埃姆林,他自知虧欠沙利葉倒也沒推脫這差事,盡管雙腿顫顫巍巍有下一秒就要跪下的傾向。
“要你管。”埃姆林冷哼一聲别過腦袋一點都不想看見倫納德。
“這次是沙利葉幫你,下次可别給這神父逮到了。我可不會讓他再來撈你。”
“哼,你這話說的你是他的誰啊?有點自知之明行不行。”神父的體重就算是兩人分擔對他這種家裡蹲來說還是太吃力,表情都扭曲的咬牙切齒。
“神父明明是看沙利葉的面子和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拿到了。”
頭頂落下話音打斷兩人拌嘴,半晌後,神父懷抱鳥房重新站在塔樓地面,盡管已經找的沙利葉抓落瓦片那處,但上衣仍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我本是想讓雨天路過的鳥兒也有地方躲避,沒想到你們會……”
“不不,這是好事,隻是我們比較倒黴罷了。”
一主一仆在主殿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原地等待。
“老爺您不是想求一顆母神祝福過的種子嗎?”
“唉,是啊……可是這豐收教堂進來這麼久了一個人都沒見着。”
說着中年男人取出前胸口袋懷表,彈開想查看視線卻有些模糊,回頭吩咐:“取我的眼鏡來。”
拇指擦淨表盤自言自語嘀咕,“年紀大了老花也忘了……”
許久沒見黑卷發仆人遞過眼鏡,“怎麼還沒找到,不是在你身上嗎?”皺眉回頭,卻見仆人詭異微笑戴着單片水晶眼鏡死死盯着他。
“啊!”中年男子猛地往後退兩步被吓的禮帽都掉到地上了,“你幹什麼吓死我了,我的眼鏡呢?幹嘛突然戴單片眼鏡?我記得你以前不近視。”
“呵呵,隻是幫老爺試試看合不合适。”仆人笑了兩聲屈指推了推單片眼鏡,微微泛黃的水晶折射死魚般陰森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