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十四年三月初九,陽光如細碎的金币,透過嫩綠的樹葉縫隙,斑駁地灑在月梢苑的院子之中,連着春風拂在謝月淩的臉上。
今日是平平無奇的一日,也是謝月淩衆多逃學的其中一日。
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中的那本泛黃的書頁格外顯眼。
“乾為天,坤為地,□□屯...”
謝月淩低聲吟誦着書中的内容,越念她的頭低的越下,一點一點,額頭差一點就磕在桌上了,好在楊慎和蘇棠剛好走了過來,扶住了她的額頭。
“謝月淩,你在幹什麼?”
“月淩,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蘇棠在一旁,輕輕拍了拍謝月淩的頭。
“我在研究道術!”
楊慎拿起一旁的書,翻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不對勁,蘇棠在一旁看着他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什麼倒數?”
“是道術!就是那個國師啊,憑什麼他随便掐指一算,就說我有什麼天定姻緣。
若是成親真的能治我的病,那還要大夫做什麼?偏偏舅舅還那麼信他那一套。我一定要找出他的漏洞,狠狠地揭穿他的真面目!”
“怕什麼,若真有那時,你回陳郡躲躲,我去西北躲躲不就得了。”
楊慎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他爹回來,他就纏着爹帶他回西北,萬事大吉。
“憑什麼我躲,我一定要揭穿那個江湖騙子,哼!”
“那你可要快些,在等你長大一些,陛下可真要賜婚了。”
謝月淩邊說邊攥着書,一頁頁翻着手中的書,蘇棠則在一旁給她到了一杯茶以示鼓勵。
楊慎眉頭緊鎖,目光嚴厲地望着正悠閑地翻弄着書頁的謝月淩,“謝月淩!夫子前日布置的課業,你竟又悄悄讓蘇棠幫你代筆!如此下去,待到考試時,你該如何是好?”
謝月淩聞言,手中的書頁微微一頓,眼神中帶着幾分無辜與讨好:“哎呀,怕什麼,等到時候我生個病就好了。”
蘇棠在一旁,輕輕一笑,“你也别太苛責月淩了。她雖貪玩,但心中有分寸的。”
楊慎無奈地搖了搖頭,“都怪你一味的慣着她,你看她,就顧着天天看她那破書,學什麼蔔算,研究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一手歪歪扭扭的字迹,虧你還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也不難,你的字迹我也能模仿的八九不離十了,下次也可以幫幫你。”
“不說她,就說你,别隻顧看四書五經,武功你是一點也不學。将來如何上戰場,如何保家衛國。”
蘇棠聞言 拍了拍楊慎的肩膀,:“哎呀哎呀,這不是還有我們小楊将軍嗎?我們小楊将軍一出馬,定然蕩平西北,讓外藩不敢來犯。”
“我蘇家多的是人上戰場,我在上京不練武才好,不會讓陛下過于忌憚蘇家,況且我本就喜歡讀書。
但楊慎你不同,你是楊将軍唯一的兒子,隻有你才能帶領楊家軍,鎮守西北。”
楊蘇二家皆為武将世家,其先祖皆曾在亂世之中挺身而出,率領精兵強将,平定四方叛亂。
楊家世代鎮守西北邊疆,而蘇家在本朝,因有從龍之功,深的陛下寵幸。
一年前,西戎來犯,陛下派楊、蘇二位将軍共同共同領兵出征,以禦外侮。
謝月淩放下手中的書,擡眼看着面前這兩個越扯越遠的家夥,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兩個,來我家就為了說這?”
蘇棠拍了拍腦袋,似乎這才意識到忘了些什麼,他尴尬地笑了笑,連忙将話題拉回正軌。
“瞧我,都給忘了。寶兒之前說的,想讓你那個哥哥入國子監一事,孔祭酒已經松口了。”
“看,還得是蘇棠哥哥厲害,得意門生一開口,祭酒馬上就答應了。這次我做東,請你去春風不夜樓大吃一頓。”
“别高興的太早,祭酒說了,哪怕是我推薦的人。也是要過了考試才能入國子監的。”
蘇棠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
“放心好了,我哥哥可比我厲害多了。平常我的功課一半給你,一半給他的,他應該和你一樣厲害!”
“做你的功課?那完了。”
楊慎接着潑了一盆,謝月淩拿起桌上的書就扔了過去。
“寶兒說的春風不夜樓,是新開的酒樓嗎,怎麼從未聽過。”
蘇棠在一旁整頓紀律了,這兩個家夥,說沒兩句就要開打。
“話說那日,月黑風高,恰逢本女俠...”
“說重點。”
“我半年前,帶着崔诏翻牆出去玩。看到一個漂亮姑娘在賣身葬父,被人欺負,然後我就讓崔诏幹掉他們。
後面見那姑娘長得不錯,就把本小姐的的私房錢借給人家了。然後那姑娘前天開了個酒樓,她來信說我以後可以免費在春風不夜樓吃飯,順便成為酒樓的第一大股東了。”
謝月淩語氣平穩,一聲不帶停的把話全說了,楊蘇二人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