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喜歡時不時的催動魔息,聽她被鎖鍊纏到吟*叫,靈泉殿又不設隔音術,不知被外界傳得有多香豔。
或許這也是魔主的有意為之。
她能活着的最大依仗,就是沒有交出與雲止的結契書。
她從最受魔主信賴的魔仆榮章那裡打聽到,魔主的日常很簡單,處理兩個時辰的文書,去練功之地修煉魔功,偶爾去校場看群兵演練,以及清點金庫。
榮章還莫名引申到她深受魔主喜愛,魔主在夜間連蝙蝠都不投喂了,隻和她待在一處,濃情蜜意,好生讓群魔羨煞。
昆瀾聽得無語,但也有些慶幸魔主沒有強拉着她,一起投喂白毛蝙蝠或黃毛蝙蝠,盡管這些蝙蝠隻吃素。
在魔宮很煎熬,她沒有宗主令牌,通行戒也被閹割成裝飾戒,她靠感應靈台内契書的存在,來确認雲止還活着,但她無法殺死魔主讓雲止醒來。
如果她的意志在一夜夜的囚禁中被消磨,可能神識也會松懈,讓魔主有闖入靈台奪走契書的可乘之機。
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昆瀾對魔界的風土民情沒有興趣,她把自己關在魔主為她安排的寝殿裡,用小刀雕琢木頭,要刻出在濟世宗生活的那個雲止。
沒有靈力以後,她的刀功依舊精細,但手速變慢,兩日才能打磨出一個雕像。
這成為她撐過白天的唯一動力。
入夜前,魔主把她從寝殿帶走的方式總是很惡趣味,可能是服用過轉痛為樂的藥物,魔主喜歡貼着她,摟着她,抱着她,瞬移來到靈泉殿中央。
鎖鍊随着魔息的催發纏上她的身體,這宮殿,這靈泉,這鎖鍊,是魔宮之中真正屬于濟世宗的存在。
也是真正能困住她的存在。
魔主在結契大典前夜就治愈了她的傷勢,她現在不能因病痛裝暈過去,隻能被鎖鍊折磨到暈過去。
魔主覺得她暈過去很沒意思,總是把她體内暴亂的魔息拿捏得剛剛好,讓她勉強能維持清醒,勉強有出聲的力氣。
她的衣服被汗水打濕,魔主就親自為她換一套新衣服。魔主看着她身上的幾處黑色荊棘,表情既冷漠又嘲弄。
但魔主沒有用幻術或别的方式遮蓋這些紋身,魔主隻是冷眼的看。
她很不自在。
魔主是以雲止的臉,雲止的眼這麼看她。
這未免太過冒犯。
“你就算扮作雲止與我朝夕共處,也不能從我這兒騙到結契書。”昆瀾作出聲明。
“契書不重要,我對修仙宗門承諾過讓你在魔界待一個月,就必須作數。”
雲止不以為意,這隻是夢,現實中昆瀾怎能活足一個月,入半魔不需要一個月,以半魔之身死去也不需要一個月。
“除了結契書,我身上沒有值得你貪圖的東西,如果它不重要,我又豈能活到現在?”
雲止勾起昆瀾的下巴,眼珠一轉,以一種極其認真的語氣說:“還是有的,譬如美色。”
雲止從昆瀾憤怒的雙眼中品出美來。
“昆宗主,多少人畏懼你的實力,不敢當面稱贊你的美。你的美是公認的,毋庸置疑的,我眼饞到要看着你入睡,要夜夜與你親近。”
昆瀾偏過頭,根本不信魔主所說的每一個字。
要是真饞她美色,她醒來時應該與魔主躺在一張床上,而不是徹夜與鐵鍊相伴。
還好魔主對她沒那方面的想法,隻是想占幾句口頭便宜。
一個月的變數那麼大,她可千萬不能讓魔主産生那方面的想法,她要盡可能敗壞魔主的興緻。
“我沒有欲網,生不出性*欲,如果你拿春藥強行催發生理*反應,傳出去不是有礙我們琴瑟和諧的名聲嗎?”
雲止挑眉,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層,昆瀾倒是想得深遠。
每進入一個新的夢,就會遺忘之前的夢所有細節,直到她植下三種魔念,離開昆瀾的識海,昆瀾才能回想起一切。
昆瀾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到情欲魔念的影響了。
雲止慢悠悠的說:
“昆宗主,我們魔界在性*事上遵從你情我願,是沒有春藥的。我與你再是有深仇大恨,也不會拿這種事折磨你,要是讓你爽到,就更虧了。”
昆瀾氣到不肯說話。
這種無趣的反應讓雲止打了一個哈欠,她不想再與昆瀾交談,走至床邊,脫去鞋襪和外衣,蓋上被子打算入睡。
“我可不想哄你。”雲止進入假寐。
*
半個時辰過去,雲止從床上醒來,光腳朝着昆瀾奔去。
“師尊,我好想你。”
雲止用雙指輕按昆瀾的眉心,為她平複體内魔息,所有纏在她身上的鎖鍊撤回到梁柱裡和靈池内,變得隐形。
昆瀾瞬間一身輕松,剛恢複自由,她的身體就軟倒在雲止懷裡,雲止小心翼翼将她扶住,把住她的手腕,為她輸送靈力,助她迅速喚醒靈脈。
澎湃的靈力讓昆瀾覺得充實無比,她警醒的扣住雲止的手,問:
“你如何證明自己不是魔主?”
雲止吻上昆瀾的唇,輕輕柔柔,像飄落的梨花瓣一樣。
這膽怯的吻法,隻有雲止才會這樣。
在魔主假扮雲止期間,昆瀾也體會過魔主的吻,其中的探究欲更強一些。
而且吻的很久。
昆瀾壓下對深吻的渴求,按耐不住疑惑。
“雲止,你是如何醒來的?”
“師尊,魔主這幾日在血池之中修煉魔功,那池水中的邪物一直與魔主的神魂纏鬥互咬,魔主神魂疲累,我用入夢術讓她陷入夢中,這才與你得見。”
雲止盡量編的有理有據。
“入夢術能維持多久?”昆瀾抓住要點。
“一刻鐘。師尊,我們離開魔界吧。”
雲止試圖用靈力催動昆瀾手上的通行戒,戒指突然升起一道綠色護盾,把雲止震退半步。
“師尊,我無法調用過多的魔力,破除不了魔主在戒指上留下的禁制。”
雲止心中暗笑,這個夢隻能發生在魔界。
昆瀾也試了一遍,戒指的綠色護盾遇強則強,無法暴力摧毀。
“師尊,隻剩半刻鐘了,既然逃不出去,我就與師尊好好叙舊吧。”雲止牽着昆瀾的手,兩人一起走到床邊坐下。
“雲止,這段時間你一直與魔主共處,受苦了。”昆瀾搭上雲止的肩膀,為她理順鬓邊的碎發,眼裡滿是憐惜。
雲止用臉輕蹭昆瀾在她耳邊的手,得意的說:
“不苦不苦,師尊,我對自己的身體了若指掌,躲得可深了,魔主根本找不到我。”
雲止突然話鋒一轉,裝作有些難過。
“倒是委屈師尊了,我隻能取得片刻的身體掌控權,時間一到,還要重新催發魔息,把師尊關回去,這樣魔主才不會發現蹊跷。”
昆瀾把雲止攬入懷裡,安慰道:“這不算什麼,雲止,幸好你能在晚上出現,你還保持着清醒,我已經知足了。”
雲止像小貓一樣軟。
這夢中唯一不清醒的是昆瀾。
昆瀾心裡知道“雲止”與魔主共享記憶,卻從不敢問“雲止”是否與魔主共擔記憶中的痛苦,感知的痛苦劇烈到何種地步。
昆瀾隻想要一個永不責怪她的“雲止”。
何其懦弱。
越不敢承認懦弱,越容易植入恐懼的魔念。
雲止假裝在昆瀾的懷中瑟瑟發抖,幾乎要哭泣出聲。
“師尊,你不能再殺魔主了。”
“為何?你不想我為你複仇嗎?”昆瀾非常不解。
“我與魔主的記憶纏在一起,魔主每複生一次,就會重新梳理記憶,我的記憶對她而言不那麼重要,是可以被抹去的存在。你殺了她之後,如果她出于報複清除我的記憶,我就再也不認得你了。”
雲止抖得更厲害,繼續說:
“師尊,她因為在意這具身體被簽下了契書,才主動吸納我的記憶。哪一天她不在意了,我的記憶會被她舍棄,神魂也會被她煉化,我會真的死掉。”
如果昆瀾一直把她視作兩個不可共存的個體,這個夢境就會發展成她所描述的情形。
殺死魔主,死的隻會是“雲止”。
昆瀾陷入沉思。
依魔主今日的表現,似乎并不看重結契書,留她在魔界純粹是為了面子。
雲止的神魂與魔主的神魂共存越久就越危險,她必須以一種碾壓的實力強迫魔主與雲止神魂分離。
“雲止,别擔心,我會讓魔主投降,讓她主動放棄這具身體。”
昆瀾溫情的說出最殘酷的話語。
昆瀾越不肯放棄“雲止”,就越會把“雲止”推向死路。
這是昆瀾主動選擇的驚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