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在夢境中最大的私心,就是為昆瀾孕育魔念的同時,自己也盡可能得到快樂。
她一直以為,隻有以濟世宗“雲止”的身份出現,才能從昆瀾身上獵得正常的、美滿的快樂。
沒想到此時此刻,她竟然能以魔主的身份,去感受昆瀾主動給予的快樂。
比起讨厭魔主,昆瀾更在意雲止的安危,停滞時空對魔主的親吻,逆轉時空對魔主的愛*撫,所有的親密舉動,都是為了守護雲止。
她也是沾着“雲止”的光,才有這麼一個被昆瀾取悅的機會。
她真的很想知道,同一具身體,同樣的敏感地帶,被昆瀾看做是魔主時,在情事上會有怎樣的區别對待?
會不會把她當做洩憤對象,過程更粗暴一些?亦或是擔心她危及雲止,會伺候得更細緻、更讨好一些?
她沒有急于沖破昆瀾定住她的瞳術,默默的期待一切的發生。
昆瀾的唇舌很軟。
那麼多天的探索,昆瀾知道她哪一處反應最大,也隻逗那一處。
像撥霧見日一樣,粉霧散開,得見紅日。
沒有什麼浪漫的光景,隻有一次短暫的日全食。
點蹭,連磨帶掃,重重的吮。
潮氣籠聚,陣雨急驟而下。
昆瀾沒有讓雨沾身。
唯有雲止來不及反應,被雨打亂了呼吸。
就像是隻有一響的□□,從點燃到升空,絢爛的炸開,華彩有餘,隻留一晌的璀璨。
怎麼可以這麼快。
快到身體比意識更早一步領略到快樂。
快到她不敢相信,昆瀾隻肯擠出一點點時間,吝啬而又讨巧的制造歡愉。
在情事上被敷衍,被應付,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像是冬日荒原裡一團即将燒滅的篝火,焰光尚在,餘熱不足,隔得再近,也取不到暖。
原來魔主在情事上得到的是這種待遇,性隻是性,隻是一種生理的安慰。
這一次,她又沒有脅迫昆瀾。
明明是昆瀾主動答應的邀約,既然算不上你情我願,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真是委屈昆瀾如此忍辱負重了。
這場性*事帶來的快樂很淺,雲止體會到的是深深的羞辱感。
這個夢真是沒有一點意思。
早點讓它終結吧。
昆瀾想要一個自由的“雲止”,她給就是了。
雲止調動神魂之力,一舉沖開定身術。
昆瀾做戲慣會做全套,情事過後的安撫吻即将落下,這種故作親昵的動作讓雲止極為反感,她避開了昆瀾的唇。
她用兩根神魂遊絲困住昆瀾的雙手雙腳,身形一轉,昆瀾被壓倒在床。
昆瀾的眼睛很溫和,很亮。
“雲止,今夜是我們在魔界的最後一夜,你怎麼放縱都可以,我也不該拘着自己,和你一起放縱才對。”
雲止甩出一道禁言術,昆瀾瘋的不淺,任由她說下去,自己會被帶偏。
“昆宗主,這最後的十日,你與雲止夜夜纏綿,我的身體與你越發契合,把你當做床伴留在魔界,也未嘗不可。”
昆瀾裝作沒聽見,雲止隻好伏在她的耳邊說:
“世上最了解雲止的是我,隻要我想,我可以改掉與雲止不同的小習慣,徹底将她取而代之。與修仙界開戰前的每一天,都以雲止的身份留你一刻鐘,讓你盡心盡力的侍奉我。”
這番話很奏效,昆瀾總算肯扭頭看她,眼神有些淩厲,還有她最熟悉的,蓄勢待發的殺意。
殺死魔主,帶走雲止,昆瀾的執念從現實延續到夢裡,越演越烈。
未必要殺死魔主,或者折磨魔主,才能帶走雲止。魔主也可以成人之美。
“但我知道,你喜歡的并不是我。倘若我變回魔主的本相,你還會把我當做雲止,繼續取悅我嗎?在魔界那麼多天裡,我為何下不了決心做我自己?”
雲止手中凝出一枚三角錐狀的藍色晶體,裡面立着一個身穿濟世宗執劍峰常服的昏睡小人兒,正是雲止的模樣。
她刻意把小人兒的正臉呈在昆瀾的眼前,讓對方看得更真切。
“這錐裡放置着雲止的神魂和所有記憶,你以後為她重塑一副肉身吧。我魔功大成,這具身體已改造成了新的魔軀,不可逆轉,你帶走也是無用。”
雲止為昆瀾解開神魂遊絲和禁言術,讓昆瀾用左手握住關着“雲止”的三角錐,又凝出一根尖長的紫錐,交到昆瀾用劍的那隻手上,說:
“殺了我吧,我想以本相複活一次,不想活成雲止的影子,希望這次,你不是為了殺我而殺我,而是想讓我解脫而殺我,我隻想重洗記憶,當回魔主。”
昆瀾問的直白: “你為什麼不自己來?”
“這具身體對你還有感覺,你殺死它,那些期待、浪漫、快感,應該會永遠沉寂下去,我既然要擺脫雲止,身體就不該有這些多餘的、錯誤的欲望。”
雲止是夢的主人,不會真的給昆瀾傷害自己的機會,紫錐上設有傷害轉移術。她在賭昆瀾是否會刺下這一錐。
如果昆瀾真的想要“成全”魔主,一錐刺向心髒,她會讓昆瀾刺的更深,讓昆瀾的心髒承受更緻命的傷害。
昆瀾如今的魂力很淡,又失了心頭血,虧空的厲害,在夢中殺死她,無需費多大的力氣。
昆瀾并不知道這是一場生死考驗。
她從魔主的語境中解讀出一種很别扭,但又很真誠的涵義。
魔主應該是喜歡她的。
魔主為什麼會喜歡她?
是因為和雲止長期共享記憶導緻的暗生情愫?是因為身體不自覺對她産生迷戀和依戀?雲止與她相愛,似乎魔主的身心也在承受着某種後遺症。
她殺了魔主一百多遍,魔主還願意把殺器遞到她手裡,身體還能因她情*動,也許魔主喜歡她的程度,不比雲止淺。
魔主可真是個受虐狂。
“魔主,如果我沒理解錯,你好像很喜歡我。就算你喜歡我,我們隔着兩族仇恨,絕無可能。我尋回了雲止,沒有留在此地的必要,此刻也不想殺你。”
昆瀾說完,把紫錐還給魔主。
原來這就是昆瀾對魔主的真實想法。夢境中的昆瀾對着魔主沒幾句真話,唯有最後一夜,坦誠相待。
雲止有一種很怅然,但又意料之中的感覺。
昆瀾從床上起身,背對着魔主換下身上這套紅色的魔族常服,從儲物戒中取出宗主服,頗具儀式感的穿上。
“一月之期已滿,你打算如何讓我離開魔界?是解除通行戒上的禁制,讓我自行離開,還是為我打開傳送黑洞?”
雲止系好衣結,坐在床沿上穿鞋,說:“你不再是我的魔後,我不會再讓你自由的通行兩界,我會把你傳送到濟世宗任意一處地點。”
一個傳送黑洞在昆瀾的腳邊開啟。
昆瀾把裝有雲止神魂的三角錐貼在胸口,感受着雲止從藍色晶體内傳出的平穩有力的心跳,正要踏入黑洞,卻被魔主攔下。
“等一下,你和雲止在魔宮留下的東西,也該一并帶走。”
雲止隔空從寶庫取來一個黃花梨木匣,從靈台中召出宗門玉佩,放了進去。又用魔力打開昆瀾寝殿内的某處抽屜,把所有的木雕和器具都倒入匣内。
她以雲止的身份醒來時,隔三差五會收到昆瀾的木雕,為了不被魔主發現,每次都藏在昆瀾的寝殿内。
昆瀾每天都會花一個時辰雕刻,瞳術有成後,雕工越發精細。起初隻刻雲止,後來刻雲止和自己牽手或擁抱的樣子。單人木雕和成對木雕共有八個。
昆瀾還是覺得刻畫自己很自戀,刻出的每一個自己都沒有五官。
雲止想了想,把兩人身處的這座靈泉殿也縮小成巴掌大小,平放在匣内的角落裡。
周圍瞬間空蕩蕩,隻剩雲止從自己寝殿搬來的大床。
還有一樣東西,她在猶豫着是否該還回去。
阿花的木雕。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木雕。
這是她真正意義上從昆瀾那兒收到的唯一一件禮物。
昆瀾所有的木雕送給的都是雲止,唯有阿花,送給了魔主,昆瀾不久後也知道自己把阿花送給了魔主。
還是還回去吧。
阿花的木雕是被送錯的禮物,昆瀾的本意是想用它逗“雲止”開心。她有真正的阿花陪她,何必稀罕一個木雕?
雲止從靈台内把木雕取出來,在木匣内挪出空位,把阿花平穩的放好,合上木匣,遞給昆瀾。
“沒有遺漏了,你可以走了。”
織夢織到與昆瀾劃清界限,真是超乎意料的展開,這個夢時間跨度最長,如果能植下魔念,該是多麼的欣慰。
這未必是一個失敗的夢。至少她認清了自己的心,以後可以用本相自處。
她一直都不是昆瀾木雕所刻的那個長相。下一個夢,她要以真正的面貌出現。
昆瀾腳邊的不是傳送黑洞,而是夢境的終點,一旦跳下,整場夢就會徹底結束。
雲止把空地上獨留的一張床移至儲物戒内,眼看着昆瀾收下木匣,即将跳入黑洞,想到不會出什麼差錯,瞬移來到昆瀾的寝殿,想給阿花澆水。
阿花缺不缺水,全憑她這個織夢者的心意,她隻是想找一點事做。
目送也算一種告别,這樣對待昆瀾,對待人修,太禮貌了,不予眼神才是常态。
昆瀾不敢全然聽信魔主的話,與雲止生命攸關的事,必須重複确認。
在離開魔界之前,她要最後檢驗一次魔主交給她的三角錐,錐内是否真的存放着雲止的神魂。
她體内有雲止的主魂之力,可以借它感應雲止的存在,隻需要閉上眼睛。
昆瀾心中默念雲止的名字,腦中出現了魔主的模樣。魔主此刻位于她的寝殿,非常悠哉的往一把水壺裡加水。
她根本沒有定位到手中三角錐内有雲止的存在。
魔主在戲耍她。
雲止依舊在魔主體内。
真是好險惡的用心。
昆瀾瞬移來到魔主身邊,從儲物戒中召出一把備用佩劍,直指魔主的脖頸,怒不可遏。
“交出真正的雲止,饒你不死。”
一串紅色業火從劍尖攀至劍柄,很快把這把劍燒成灰燼。
雲止催動昆瀾身上的魔息,讓昆瀾行動受限,又以神識為網,把昆瀾套得無法動彈。
“昆宗主,你留下來,是想看我重洗記憶嗎?”
雲止用水壺澆濕昆瀾的衣服,沿着胸襟往下澆,讓昆瀾狼狽不已。
她放下水壺,把昆瀾衣服上的冷水凝結成無數根刺向肌膚的冰柱,用魔力催促其生長,冰柱無一例外都紮破衣服,長進昆瀾的肉裡,越見血,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