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禮沒理他。
雪沛悄悄地往旁邊挪了下:“那個,王大海以為我死的事是一場誤會,既然已經真相大白,陛下,我能不能……”
“能,”蕭安禮和煦地看着他,“朕派人送你回去。”
雪沛這才松了一口氣,跟着站起來,決定等見到王大海的時候,一定好好問問對方,怎麼不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自己呢,然後這次離開,就不必撒謊說他死了。
不如說回老家娶妻生子吧?
雪沛一直到上馬車,都在思考這件事。
繁華的京城和山野相比,實在太不好玩了,以後也不來了。
車廂内構造精巧,避風效果很好,暖和得如同春日,雪沛剛坐穩,就感覺馬車突兀地停下,随即簾子掀開,蕭安禮大搖大擺地踏了進來。
李福康笑呵呵的,在外面給簾子放下了。
雪沛往旁邊挪了挪:“陛下也要坐這裡嗎?”
“誰要跟你擠?”
蕭安禮很嫌棄的樣子,直接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随即閉目養神,淡淡的:“這兒清淨。”
奇怪,外面也不吵啊。
雪沛歎了口氣,覺得蕭安禮怎麼又開始不高興了,趁人家阖着眼睛,他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陛下的臉。
和初春的時候别無二緻,一樣的英挺俊美。
雪沛的審美很直白,就喜歡漂亮的,無論是東西還是人,都是外表大于實用性,按理講,蕭安禮的相貌屬于他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所以雪沛很沒出息的,輕而易舉地原諒了對方拽自己頭發。
算了吧,可能陛下小孩兒心性,有些手欠。
他心軟,不和對方計較。
這裡離獵場倒是不遠,隻是道路難走,雪天路滑,颠簸得雪沛有些犯困,若是車廂内隻有他就好了,舒舒服服地躺下眯一會,睜眼就回到了麻奶奶胡同,可陛下在自己對面坐着,雪沛實在不敢睡,隻得強打精神。
同時,繼續後悔為什麼聽飛蛾的話,自己來這裡挖冬筍。
早知道就去集市上買了……
“吱呀——”
馬車劇烈搖晃了一下,随即就是一聲尖銳的呼号。
“報!”
蕭安禮紋絲不動:“講。”
“回禀陛下,”烈馬嘶鳴聲中,外面音量很高,“前方道路有一處坍塌,無法經過!”
雪沛:“啊?”
他連忙掀開轎簾往外看,夜色深處,蒼茫的群山靜默地伫立,此時剛過獵場,離回宮也就剩下半個多時辰的功夫。
蕭安禮平靜道:“多久能好?”
“碎石滾落,預計需要兩日左右,煩請陛下在行宮稍作休整,卑職這就着人去辦!”
“知道,退下吧。”
蕭安禮不怎麼意外的樣子,擡眸看向雪沛:“冬天風大,山頂石頭滾下來,攔住去處了。”
雪沛很擔憂:“那怎麼辦?”
“算不得什麼大事,”蕭安禮重新閉上眼睛,“這兩日就住在行宮,等放晴了再說。”
等等。
雪沛指着自己:“那我呢?”
“你飛檐走壁,神出鬼沒,”蕭安禮冷笑,“區區一點碎石還攔得住你?”
這倒是。
雪沛若是化作原形,是不怕風寒的,最多飛得慢一點,若是山體繼續崩塌,躲在石頭的縫隙裡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他朝蕭安禮笑出一顆小虎牙,“陛下,有機會的話請你吃冬筍。”
說完,雪沛伸手掀開轎簾,擡腿就要離開。
被風刮了一臉冰霜的瞬間,一隻手握住臂彎,強硬給他扯了回來。
厚重的轎簾重新落下。
雪沛被拽得摔在蕭安禮身上,茫然極了,撐起身體回頭看去:“怎麼了?”
“蠢貨,”
蕭安禮表情有些怒意:“外面冰天雪地全是亂石,你還想飛過去不成?”
雪沛點頭:“對啊。”
不然呢?
他這會兒整個人都伏在蕭安禮腿上,手腕又被扣着,别扭而不自在:“陛下,你先……”
話沒說完,雪沛就怔住了。
可能是錯覺,他感到蕭安禮眼神灼熱得厲害,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複雜,車輛已經掉轉過頭,繼續颠簸在道路上,而兩人的距離太過接近,那道總是冰冷而陰沉的視線像是被火燙着,緩緩下移。
落在自己的唇上。
他聽得清,蕭安禮的呼吸變重了。
雪沛不傻,思索了下,想到了一個有些吓人的可能性。
他遲疑地開口:“陛下,你是想親我的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