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沛覺得自己沒錯。
蕭安禮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嘴巴看,總不會是因為他嘴裡有糖!
若是王大海家的小孩就算了,蕭安禮可是皇帝,能饞他嘴裡的吃食嗎?所以蕭安禮饞的,肯定就是他的嘴。
不應該啊。
可是這話問出去後,蕭安禮沒有反應。
雪沛一骨碌從人身上翻起來,瞪着倆眼睛,又問了一遍:“陛下,你真的想親我的嘴啊?”
蕭安禮終于有動作了,反問道:“讓親嗎?”
按理說……也不是不行。
雪沛上下打量着蕭安禮,長得好看,個子高,力氣也很大,可是陛下好兇,說話陰陽怪氣的,還不會發光。
他不想和這樣的人親嘴。
雪沛搖搖頭,警惕地看過去:“不讓。”
今年雪沛長了不少心眼,明白世間有些滿腦子腌臜的壞胚,會欺負人,還會講一些難聽的話,他已經能聽懂了,也會不客氣地罵回去。
雖然飛蛾還是笑他,說怎麼反反複複的,就隻會罵那一句。
所以這會兒雪沛有點緊張,盤算着要是蕭安禮真的過來親他,那他也要罵陛下不要臉了。
車廂内颠簸的幅度慢了些,應該是快要回到獵場行宮。
蕭安禮定定地看着他,臉色木然。
雪沛忐忑道:“陛下?”
“過來,”
穿着單薄的天子沖人招了招手:“來……朕這裡。”
可能是白天下雪的時間太長了,雪沛覺得,蕭安禮似乎也滾了一身冷冽的味兒,說不出來,他不太會形容,就覺得像是冬天的厚重松針,摸着涼,還有些紮手。
才不去。
但是蕭安禮已經沖他傾過來,不由分說地伸手——
雪沛躲避不及。
下一刻,他被捧住兩邊的臉頰,在短暫的凝視後,被使勁兒揉搓了好幾下,鼻子嘴巴都皺起來了。
蕭安禮的手又大又涼,一巴掌可以蓋住雪沛整張臉,他身體也跟着晃起來,迷茫地想,原來陛下不是想親他,隻是想用自己來暖手?
早說呀!
他略微側了下頭,疑惑道:“唔?”
蕭安禮胸口起伏。
……是熱的。
柔軟的,會笑的,眼睛亮晶晶的雪沛。
活着的雪沛。
他當然不信這招搖撞騙的小侍衛死了,隻當自己被詐,自然,不過是萍水相逢幾次的人罷了,沒什麼繼續去想的必要,隻是和相國寺的大和尚弈棋時,對方無意間的一句話,讓蕭安禮突然震怒,拂袖而去。
“大概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僅僅是這一句而已。
時間有點久了,雪沛往後掙了下,沒掙開。
蕭安禮沒什麼表情:“别動。”
說完,又狠狠地搓了好幾下,才松了一口氣放手,立刻往旁邊退了八丈遠,很嫌棄的樣子。
雪沛揉着自己的臉:“我還以為你是想親我呢,原來隻是摸我呀?”
“怎麼,”蕭安禮冷冷地斜睨着他,“摸就讓了,你還讓誰摸過?”
那倒沒有,雪沛還沒見過會發光的人,所以沒有求偶的心情。
他往後躲了躲,覺得陛下這會兒心情依然不好,算了,自己少招惹為妙。
過了會兒,蕭安禮低低道:“可惡。”
雪沛偏頭看去:“陛下,你在罵誰?”
蕭安禮阖着眼睛,沒有搭理他。
又過了會兒。
“實在混賬。”
“啊?”
“可惡得很。”
“……”
一直到馬車停下,蕭安禮頭也不回地離開,雪沛才低頭耷腦地跟着下來,輕輕地歎了口氣。
真憂愁,也不知道誰惹陛下生氣,罵了一路,害得自己都不敢接話。
兩位陌生的宦官熟練地引路,帶着雪沛進了偏殿的房間,屋裡已經燒得熱乎乎的,桌上還放了幾碟的吃食,連水都倒好了,雪沛掀開一看,大概是怕晚上了茶水太酽,喝了容易睡不着,所以泡的是切開的金絲紅棗,嘗一口,甜絲絲的。
雪沛坐那,把東西都嘗了一遍。
似乎……是要比冬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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