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玩樂,其他的消遣——除了聊天喝酒賭博,你生前都做些什麼?”
“去河邊玩?偶爾去集市,還有和朋友用草做占蔔……”赫爾澤闆着手指數:“去神廟……還有參加節慶?男人的話,可能更愛打獵、看熊互相撕咬之類的吧。”
在擁有無窮無盡娛樂方式的現代人看來,這些都沒勁透了。法爾法代讓目光落到了她手裡的布上,雖然現在還沒有更好的材料和技術,不過女人們有時候會把現成的布匹裁剪,或者紡一些保存得尚可的羊毛,這些遺留下來的東西還不少;在他的允許下,她依舊在紡線,木機器嘎吱作響,恍惚間,又好像正在旋轉的不是機器,而是他思考。突然,他恍然大悟:“……是這樣啊。”
他跳下椅子,風風火火地走了。
留下赫爾澤一臉莫名。
——關鍵就在于這裡了。法爾法代想,他一直将“假日”和“休息”劃等号,很大程度是得益于現代人忙碌的都市生活……和異常豐富的精神活動。有人會說,嗨,古代人的生活才叫累死累活呢!但這還是不太一樣的。
“我需要幾個節日。”他說:“我需要能釋放人們熱情的節日,因為人不可能毫無歡樂地生活……”
“這個,我明白您的想法……”維拉杜安說,他扶着額頭,極力克制着自己想尖叫的沖動,哦不那太失禮了。
“您、”他艱難地說:“有事的話完全可以搖鈴,并且走門。”
眼下的維拉杜安穿着一身襯衫坐在床上,好在法爾法代翻窗進來之前他就醒了,也還好他有穿衣服睡覺的習慣,不然維拉杜安還得再面臨一份尴尬——沒錯,他之前一直在睡覺來着。
“你有空拟幾個日子給我。”法爾法代沉默了一下,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說,其實他剛開始隻想敲敲窗戶,沒想到一推就開了。
認錯是不可能認錯的,這點小事你的領主不在乎。于是他把窗戶一關,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離開了。
雖然說要另立節日,掃除天放半天假的傳統卻也被保留了下來——上午清潔環境,下午變成了清潔自己,尤其是法爾法代在意識到許多人的并沒有那麼好的衛生條件後——主要還是天黑後不方面出門,宿舍裡也沒有什麼空間。
“希望不會有人講些什麼洗澡會得病之類的鬼話,另外,偷看婦女洗澡的給我吊城堡門口示衆一天。”
“沒有那種人吧?哪怕是鄉下,也有公用的澡堂的。”赫爾澤回答道,然後她在法爾法代疑惑的目光中腼腆地笑了一下:“請問您可否下來一趟?”
等被請到紡織室後,他才明白赫爾澤最近空閑時間一直紡的那匹布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他被女人們圍了起來,不停地比劃着裁剪、測量。
之前她們做給他的衣服都是靠目測的,這還是第一次上手量。
“主人更适合穿白色的……”
“藍色吧,藍色長袍更鮮豔。”
“不,穿紫的,紫的高貴。”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一位留着很長的頭發、闆着臉的女性走過來,法爾法代還記得她的名字,吉特娜,生前是宮廷侍女,她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仔仔細細地打量道:“您可有喜歡的紋飾?象征?”
感覺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都可以”,法爾法代轉了轉眼睛:“蠍子。”
“是麼……也對,您是魔鬼……”她點點頭:“我記下了,那麼,您有什麼偏好的衣服樣式?”
“都可……咳,我是說,簡單點,織紋也盡量以簡單為主。”
俗話說,人類總是偏好極繁主義,法爾法代自己呢,倒是能過就過。他猜他穿越前估計就是這樣,綠發魔鬼用餘光瞟了一眼那邊的布料,密密麻麻的,好像一塊布上沒有一百個圖案不算完似的,這讓他更堅定地重複了一遍:“簡單的就可以。”
“簡單的圖案……倒也不錯。”吉特娜若有所思:“但需要配一些珠寶……唉,這兒的珠寶沒有光輝,更像是赝品,但是聊勝于無,還是得裝飾一下——”
法爾法代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他面無表情,心想,我現在搖維拉杜安過來救架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