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親手編制的網最終不再為他效勞,嘩啦一下,網被魚撞破了!而他也因為失去平衡,被伺機而動的浪頭打倒——
“索爾多恩!索爾多恩!你跑哪去了!”
有人喊道。
“我在……噗咳咳……在這裡,在這裡!!”
與冷相對的、一簇簇象征溫暖的火,從細雨組成的帷幕中冒了出來,一雙雙手伸進河裡,把漁夫從連靈魂都覺得刺骨的河中打撈了出來,而那微弱火光的中心,是披着披風的少年領主,他有條不紊地指揮人們下水救人,還不忘叫人把他捕撈到的魚、他散落的漁具全部帶走。
回到城堡後,天色也已經很晚了,他勒令所有人先去換一套幹衣服,好好地将手腳和頭發烤一烤,然後自己去給那些個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家夥們治病。真是收獲頗豐,他用線把蠍子蜘蛛甲蟲一全部一綁,反手塞進了帶來的編織盒裡。
“唉。”他歎了口氣,兵荒馬亂的一日。到了黑月與白月交接之時,冥冥薄霧成片地浮在遠方,像一張神秘的面具,噙着神秘的微笑……
天很快黑了。
法爾法代最後沒能換成衣服,他站到了壁爐旁,等着水分被蒸幹——因為在索爾多恩捕撈的漁籠中,發現了疑似書本上說的鼩鼱魚。
圭多興奮地圍着桶轉來轉去,同樣興奮的還有鵝怪,他們眼神炙熱,各自在心底計劃着如何料理這條魚,等法爾法代聽完他們各自的理由後,摸摸還在潮濕的發尾,開口說:“他找到了一條魚,要是你們分一分……”他沉思了一下:“分一分不太夠吧?”
“是不太夠。”圭多嘀咕道:“肯定也不夠做菜的,還不如用來實驗……”
“非常不夠,殿下,不過,我可以用它來熬高湯!這樣一來,這鍋湯可以作為配料……”
“是啊,”他悄悄捏了一下冰涼的袖子,捏出水分,滴入火中,發出了輕微的滋滋聲:“那就先擱置吧。”
“……啊?”
在一人一鵝的目瞪口呆中,他微笑了一下,輕描淡寫道:“——讓他再去弄幾條如何?”
“……那再好不過了!”圭多贊歎着擊掌:“我還當您準備先罰那大塊頭,既然您心裡有數,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你還想給他求情?”法爾法代似笑非笑道。
“于情于理,他擅自離開,是需要懲罰,不過……”
“既然也還算有收獲,那就當将功抵過吧。維拉杜安?”
“是,大人?”
“回頭讓他組織人去撈鼩鼱魚……不過,這個算是他個人的懲罰,他要捉到至少……我想想,先定個十五條吧,之後的獵物才能去赫爾澤那兒兌木條。”
而目前正處于忐忑中的索爾多恩并不知道這個驚喜。法爾法代卻實打實地松了口氣,如果能穩定獲得……最好是做成養殖業——有了鼩鼱魚,就能煉魚油,塗抹在雨披上,之後人們就可以在雨天出門了。綠霧季才剛過一周,就下了不少雨,這着實讓人憂心忡忡了好一陣,要是十天半個月都在下雨,那可麻煩啦!
雖然不知道鵝怪準備用鼩鼱魚做些什麼,不過,這種魚的外形實在是……太不像魚了,顧名思義,這種魚長得很鼩鼱,如果扒開它的那特殊的一撮鬓毛,甚至都找不到它的腮在哪,而且它的後腿更像魚尾,不過,比較神秘的是,它在水裡的時候,那就是一條魚!也許是某種光學折射?
這鼩鼱魚吧,放維拉杜安那兒,他還是會規規矩矩地按學名稱呼,放阿達姆那兒,那這魚非得換個名字不可……
“這不就是水耗子嗎!”
阿達姆驚呼道:“哪個好人家的魚還長毛的!”
法爾法代:我就知道。
“海洋裡也有哺乳動物,比如海獺。”法爾法代說:“還有……”
“我沒見過海啊!”
“……”
“這個,”赫爾澤小心翼翼道:“我聽過,有些海獸在陸地上有皮毛,在水裡就會褪去……以前我們村來過雲遊販子,專賣那些惡魔魚,啊,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了……”
那其實也不是惡魔魚,八成是深海撈上來的奇怪物種。法爾法代想起以前看過的海底紀錄片,他張了張口,話到嘴邊,成了一句常用的話:“維拉杜安,把他給我轟出去。”
在騎士拎着匪頭的衣領把人往外一扔後(這裡是二樓),法爾法代頓時覺得耳邊清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