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腥味是正常的。”鵝怪的聲音從這對搭檔助手的身後傳來:“她們熬油的時候什麼也沒放……沒放酒,也沒放醋!”
其實這件事吧,鵝怪很難有立場抱怨,首先,這兩罐白駝鹿油是他在清點物資時撒潑打滾要來的(“您知道白駝鹿的塊頭真的很大!這個季節不愁找不到它們的蹤迹,分我一罐……不不兩罐,兩罐就行了不會耽誤什麼的您看這個房子都還沒開始蓋呢我偉大的殿下啊拜托了!”),其次,這本來也不是熬來做飯的。
在鵝怪和法爾法代要人的時候——這麼說吧,如果領主當時不是痛快地批人,而是帶着疑慮問上一嘴,那他會得到這樣一句話:“艾丹擁有分辨各種食材的能力……一個好廚子要會吃,不然他自個都不知道他菜品的美味之處在哪,這怎麼行呢?愛瑟爾想象力豐富,她膽子大,敢把食材組合,在這裡,膽小的,隻願意嘗試老舊菜系的人是吃不到太多美味佳肴的。”
此時的鵝怪正懷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草藥,他們今天準備做駝鹿油酥,算是一類點心——在此之前,廚房這邊很少做這類零嘴性質的食物,考慮到在一天的勞作結束,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去睡覺的時候,圭多和那四位建築師還在挑燈夜讀,而晚上廚房又不開火,法爾法代幹脆讓廚房多做一批點心供這幾位夜貓子加班。
“要加香料嗎?”愛瑟爾問。
“不不,這不是用來加在裡頭的,猜猜看。”鵝怪回答。
“用來煮的?”艾丹想了想:“還是做餡料?”
“我知道了。”愛瑟爾突然說:“用來熏的?”
熏……熏什麼?艾丹目瞪口呆地看見女孩兒和鵝怪空出的一隻翅膀做出了一個擊掌的動作,說真的,他今天也還是沒搞懂他這位朋友到底打哪冒出來這些——總能和鵝怪對上的古怪念頭。
女孩兒的想法反而很純粹——既然艾丹說了,這油有點腥,而她又真的什麼都沒聞出來——按安瑟瑞努斯的性格,他力求每一道菜都可口美味,所以肯定要調味中和一下……可既然那些草藥不是加在面團裡的……那一定是更為溫和的調味方式……
曬幹的車矢菊、磨成粉末的馬尾草和接骨木、鹽裙花、蛇形苦艾,放入砂鍋裡,用火蘭花點燃,燒出袅袅青煙,濃烈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整個廚房,包括主廚鵝怪在内的人都開始“阿嚏”、“阿嚏”地打噴嚏,艾丹趕忙去推門。半個小時後,把面團蓋進沾滿香味的鍋裡,熏制半天就可以拿出來擀平、切段、然後送入烤爐了。
在廚房,你不愁沒有活幹,在處理完這件事後,所有人又開始着手準備晚飯需要的食材。鍋碗瓢盆排着隊,有時候是一勺子果醬,有時候是一碗熱湯,在女人們的手中輾轉騰挪,最後成為撫慰人心的熱菜熱飯。鵝怪做得一手好内髒醬,野雞的肝、野鹿的心髒、兔子的腦,用搗錘碾得細碎,加入檸檬汁,加入咧口番紅花,低溫慢煮,哎呀,這樣的内髒醬哪怕是淋到樹葉上,都能讓人産生食欲的。
此外,一口口炖鍋上煮着近日捕撈上來的魚——鲈魚、鲱魚、鲑魚、翼鯉魚,倒酒料去腥。大魚靠煮,小魚靠炸,鵝怪邊說邊咔嚓咔嚓地嚼着小魚幹,小魚沒什麼刺……另外,也不能一直任由它在鍋子裡呆着,和地瘤一樣,煮太久,這玩意也是會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