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輕雪被宋筠看得不自在,她垂下眼道:“僅此一次,您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我就不去給您做飯。”
“這是威脅嗎?”宋筠笑道:“好吧,你成功了。”
書房裡的杜七啧啧了幾聲,讀書人心眼兒真多。他家大人後院快要起火了,這事務必得上報。
韓澤很清楚宋筠對他家廚娘心思不純,最開始或許是沖着姚輕雪的廚藝,但現在已經變了味兒,不過他也不能出面幹涉。
自上次西柳巷誘捕失敗後,事情就沒了進展,韓澤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泡。當初他信心滿滿認為姚輕雪有問題,隻要盯住她就能把藏在京城的北齊細作一網打盡。或許還能找到丢失的火器。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姚輕雪身上疑點不少,卻自始至終都沒能抓到她任何把柄。在大理寺做事以來,韓大人第一次碰見讓他頭疼的人。
該拿姚輕雪怎麼辦呢?
陳九見他家大人愁眉不展,就給出主意:“大人!要我說不用費這麼多精力監視,不就是個廚子嘛,她能多厲害。把人抓來嚴刑拷打,看她嘴硬還是咱大理寺的刑具硬?”
“我看是你皮子緊了。”杜七踹了陳九一腳,封八說這小子愣頭愣腦不會看人臉色,還真是。
姚輕雪伺候韓澤這麼久,做飯應時應晌,飯菜也對胃口,韓大人脾氣都好了很多。他們大人對那廚娘能沒點感情?嚴刑拷打?姚廚娘有問題也就罷了,若是沒有問題,韓澤得扒他一層皮。
來硬的容易,把人帶到大理寺上刑,十個姚輕雪也頂不住。難的是萬一弄錯了怎麼辦?那廚娘看着性子軟和,實際主意大着呢。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欠曆練,“趕緊去巷子口盯着,萬一有事你和封八好有個照應。”
平常都是杜七和封八進韓澤書房近處盯着姚輕雪,陳九經驗不足就讓他在巷子口。陳九捂着屁股走了。
這時餘天照從外面走進來,“大人,西柳巷的事查清了,是飯堂的張段,兄弟們在飯堂随口說過兩嘴,怕是張段聽得一知半解傳錯了消息。張段已經按住了,據他說有人給他銀子,讓他每日把在大理寺聽到的話傳給他們,尤其是關于火器的。”
“人抓到了嗎?”韓澤問。
餘天照搖頭,“都是對方來找張段,有時是路上、有時是他家裡,我想把張段放了,看能不能把人逮住,不過屬下覺得懸,張段膽小,就他那慌裡慌張的樣子,放他出去也隻會漏了馬腳。”
“抓他也沒什麼用,試試吧。”韓澤道。
杜七看了看韓澤:“那西柳巷的事與姚廚娘沒有關系?”
餘天照:“也不見得,有兩夥人去了西柳巷,一夥是找張段的,那另一夥呢?”
“至少嫌疑少了一半。”杜七道,“我聽說張家流放的奴仆又有人死了,可是真的?”
餘天照點點頭,流放地離京城太遠,大理寺鞭長莫及,隻有人死了才會傳消息過來。從張家出去的人大理寺都仔細查過,沒有問題才放走的。那些人死前都受過折磨,不像是北齊細作會做的事,倒有些像是洩憤。
韓澤眉頭緊皺,底是誰殺了他們?“杜七你和封八把姚輕雪盯緊些,不要讓她離開你們的視線。”
按規矩,盯了這麼久沒發現姚輕雪有問題,人早該撤了,但與張家有關的人接連死去,對姚輕雪的監視還得繼續,是監視也是保護。
晚上,韓澤回到家,姚輕雪去竈房,沒一會兒端上來一碗涼拌面。肉鹵、瓜絲青菜做配菜,但沒有茱萸辣油。他家廚娘說上火不能吃辣,炖肉都給他停了。韓澤心裡有事胃口不好,随便吃兩口便放下筷子。
姚輕雪見他剩下大半碗面,“曹叔,大人是不是有心事?”韓澤眉頭不展,到家一句話都沒說,現在連飯都吃不下。
曹叔:“應是公事,咱們幫不上忙,記得别惹他生氣。”
“知道了。”姚輕雪不傻,不會在韓澤心情差時去觸他黴頭。這幾天她都沒敢提芽芽戶籍的事。
這天夜裡,韓澤躺在床上聽着隔壁輕微的響動,突然哐嘡一聲,他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踹開隔壁房門,看見姚輕雪撅着屁股趴在床下。
韓澤大步進屋扯着兩腿就往外拽,被拖出來的姚輕雪懵了,她翻過上半身,身體以扭曲的姿勢看來人,見是韓澤松了口氣後問:“你幹嘛?”
韓澤:“……”尴尬的韓大立馬放手。
“哎呦。”姚輕雪沒料到他說松手就松手,兩腳重重地落到地上,疼得她掉眼淚。“你到底來幹什麼?”
韓澤摸摸鼻子,“我還想問你大半夜不睡覺折騰什麼呢?”
姚輕雪坐在地上揉摔疼的腳,她幹什麼了?不就是撿掉到床下的襪子,不小心撞翻了凳子,至于把她薅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