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女子拂袖而去。
禾落很同情雲顔,她湊到謝長歡身邊說:“這位姑娘好可憐,今日清晨搬運行囊之際我便瞧見了。她需獨自搬挪沉重的木箱,便是方才走的那人,不許任何人幫這位姑娘。我于心不忍,欲攙扶姑娘一把,竟遭那女子一通數落。”
謝長歡不知這些,看樣子這位姑娘真是處境艱難。再見即是緣分,或許她能幫上一幫。
“姑娘,隻有自身強大,方能逃離被欺負的命運。你琴技未臻高超,然有天賦,琴聲亦能說話,我能聽見你的故事。”
謝長歡極少勸慰人,她甚至耐心指點,此曲何處仍需改進。
“多謝姑娘指點,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對了,奴家名喚雲顔,是莳花院的人。”雲顔趕緊起身道謝,她知此曲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必客氣,我叫謝長歡。”
“姑娘,奴家想回屋将曲子再練練,您請便。”
禾落幫着雲顔将琴送入屋中,謝長歡這才轉頭看向院門,那人站了許久。
“懷瑾公子。”
蓦然被抓了個現行的祁懷瑾,面帶局促,但他很快揚起笑容,“謝姑娘,許久不見。”
謝長歡早猜到蘭園主人是懷瑾,畢竟在盛京城中,有能力知曉她是雲州人,同時往她身邊湊,且投其所好的人,也隻有他……
“懷瑾公子終于舍得露面了。”
“謝姑娘果然聰慧,這麼快就能猜到我是蘭園主人。”
謝長歡直視他的眼睛,“是,除了你,無人知曉我是雲州人。”
又來了又來了……這般語氣,祁懷瑾害怕再看見她的抵觸與鋒利。
他急忙解釋:“是,謝姑娘,十分抱歉,在元華公主府第一次見面後,我便尋人調查了你的身份來曆。但是,懷瑾對你沒有絲毫惡意。”
他快速澄清着,并舉手發誓。
身後的言風瞪大雙眼,他從未見過這麼焦急的主子。他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不知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可他卻沒有抓住。
“是嗎?那暫且信你。”謝長歡雖困惑過懷瑾接近她的原因,但她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他未行過于她不利之事,相反……他送來的糕點,她喜歡極了。
這下輪到祁懷瑾不知所措了,今日謝姑娘竟如此好說話,她說她相信我!
他瞬間領悟其中奧秘,“謝姑娘,雲州的糕點你可喜歡?幽蘭閣中仍有許多,你可有興趣去嘗嘗?”
謝長歡矜持地點頭,“好。”
于是二人同行前往幽蘭閣,将可憐的禾落忘在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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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蘭閣。
祁懷瑾吩咐言風端來糕點,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的點心擺了滿桌,着實驚到了謝長歡,這兒的點心與上午不同!
一見她亮閃閃的眼睛,祁懷瑾便知,此事做得相當對,“謝姑娘,不必客氣,各樣的都嘗嘗。”
謝長歡徐徐坐下,将劍置于身側,慢慢地品嘗着點心,都是雲州風味!
她想:所以,懷瑾究竟是何用意?
“懷瑾公子,這些可是雲州的廚子所做?”
“是,我不知你偏好,便讓人各式的都做了些。”
謝長歡越吃越覺得不太好,在用完一塊茯苓糕後,她端坐着看向祁懷瑾,“懷瑾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看來,她依然想問緣由,祁懷瑾開口:“謝姑娘,在下知道所作所為有些唐突,但……懷瑾隻是想與姑娘結交為好友,這才投其所好,送上小小心意。”
某人憋着一口氣,終于昧着良心将話訴諸于口,也不知謝姑娘是否會相信。
心意?謝長歡覺得他的話哪哪都有問題,卻不知問題出于何處,無論他所求為何,若是不過分的話,也罷了,但若觸及底線,也得看他有沒有命取。
雲州味道難得,抓緊品嘗為妙。
想着好歹是這人的用心準備,謝長歡指着其中一盤灑滿辣椒碎的黑乎乎的團子,“懷瑾公子,此乃雲州特色蜜餞,酸棗,我很喜歡,你也試試?”
意外收獲!祁懷瑾喜悅至極,撚起、入口、誇贊:“酸酸辣辣,别有滋味,謝姑娘也好辣味食物?”
謝長歡瞟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一遇謝長歡,祁懷瑾自發笨嘴拙舌,藏不住心思,隻能含糊解釋:“我也很喜歡這種口味……”
謝長歡點點頭,并不接話。
“謝姑娘,方才在院外偷聽許久,實在抱歉,你住得可好?若是不介意,你可要住到幽蘭閣,此地尚有頗多空置的屋子。”
“多謝,那兒挺好,能聽曲。”
見她這樣說,祁懷瑾沒再堅持,大不了待會讓拂柳再去添置些物件。
時辰不早,酉時剛過,今日的詩會也結束了,謝長歡謝過款待後,便告辭去尋傅知許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