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緊緊握着手中的燭台,面色蒼白,“将……将軍。”
方詢緩步上前,問:“你要找什麼?”
蘇元意白了臉,嗫喏道,“我沒找什麼……”
“沒找什麼?”方詢輕笑一聲,捏着她的下巴說,“你知道嗎?來過這個密道的人都死了。”
“哦,不。”方詢說,“還有一個人活下來了。”
“你拼死護着的喜兒。”
方詢低下頭湊近她,像是情人之間的親昵,可他嘴裡說出的話卻是徹骨的寒意。
“元意,你乖乖告訴我,你背後的主人是誰,我饒你一命。”
蘇元意滾下淚來,纖若無骨的雙臂攀上方詢的臂膀不放,哭訴道:“将軍,我沒有什麼背後的主人,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麼隻能是您。”
“我對将軍的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若我是敵人派來害将軍的,就讓我天打五雷劈。”
蘇元意這番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她本來就不是來害方詢的,她隻是想找到甯國的内奸。
方詢的眸光閃了閃,垂眸看她,“不肯說?”
蘇元意整個人撲進他懷裡,一隻手環着方詢的腰一隻手在他心口上撫摸,“将軍,我句句所言皆是實話。”
“将軍若不肯信我。”蘇元意起身四處看了看,最後一把拔出方詢挎在腰上的劍橫在項間,哭喊道,“将軍若不信我,我隻能以死明志了。”
蘇元意話落,兩眼一閉就要動手,可任由她的手如何使勁,劍身卻巋然不動,她睜開眼對上方詢幽深的目光。
“你我成婚不過十日,你若死了,天下人豈不傳我克妻?”
蘇元意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看來這張和方詢愛人相似的臉是真的好用。
“将軍……”蘇元意哭道,“若将軍不信我,我又有何顔面苟活于世?”
方詢收起自己的劍重新挎到腰間,問:“那你告訴我,你來這兒做什麼?”
蘇元意哭哭啼啼地解釋道,“妾身今日想替将軍收整書房,正擦拭着架子上的玉麒麟,不知是哪兒不對,書架裡突然生出一條暗道來,瞧着怪吓人的。”
“既然吓人,何不叫人來?”
“我擔心這是将軍的機密之所,貿然叫人進來會對将軍不利。”
“我實在好奇,就偷偷溜下來了,将軍,我錯了,這地方若是不準妾身來,妾身就再也不來了。”
“你倒是膽大。”
蘇元意咬了下唇,輕聲說:“成婚第二日,将軍說我是将軍府的女主人,府裡的任何地方我都能去……我以為……我以為這樣的暗道我可以來的。”
方詢陰晴不定地盯着蘇元意看,她倒是膽大了,還敢用他的話為自己辯駁。
“尋常人無意闖入,第一眼看見的定是金銀珠寶,你若是沒有目的,何故翻弄書冊?”
“金銀于我是身外之外。”蘇元意小聲說,“将軍忘了嗎?我喜歡讀書,我以為那裡會藏有古籍孤本……”
這番話看似也有些道理,但實在是太牽強了。
隻要不傻都不會信。
“你當本将軍是傻子?會信你的胡言亂語?”方詢忽而出手掐住了蘇元意的脖頸,“再給你一次機會,公孫越究竟許了你什麼?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他的力氣很大,掐得蘇元意幾乎喘不過氣。
“誰……誰是公孫越?”
“還不說實話。”方詢冷聲道,手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蘇元意隻覺頭暈腦脹,喘不上氣,一張臉憋得脹紫。
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掙紮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她要死了嗎?真是不甘心啊,明明差一點就能拿到證據了。
她脹紅的眼睛裡滾下淚來,滴落在方詢的手背上。
方詢瞧着這張瀕死的臉,腦海中蓦然想起了同樣一張臉死在他懷裡的畫面,他的心髒驟然一痛,掐着她的手也松開了。
蘇元意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方詢眼神複雜地盯着她。
他知道她不是她,也知道她來路不明,不懷好意,可是面對這張臉他還是下不了手。
他緩緩閉上眼,或許他不該進來,而是讓初夏代他動手。
方詢蹲下身子,重新捧起她的臉,蘇元意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下,方詢眼中閃過一縷失落。
“去挑一件吧。”方詢指着堆滿金銀珠寶的房間說。
蘇元意不解地看着他。
方詢替她理了理衣衫,低聲說:“後天陛下為甯國使臣設宴,你是我夫人,該與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