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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一年夏(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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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地撇撇嘴,轉身往阿婆家走。

阿婆今日照常沒有鎖門,院裡那株山楂樹上一簇簇雪白的花盞被打得傾斜,旁邊那幾塊菜畦裡種下的小菜卻喝足了水分,葉子油亮亮的,好似濃綠的翡翠。

傅媖叩了叩院門。

阿婆雖然年紀大了,耳朵卻還靈敏,并不耳背,眼下雨聲微弱,倘若她人在家裡,且沒有午憩,應當能聽得見。

果不其然,又叩了兩遍門後,便聽阿婆溫和的嗓音從堂屋裡傳出來:“是誰呀,下着雨呢,先進來吧。”

一邊說着,吳阿婆背着手慢吞吞地從屋裡踱出來,在門邊刹住腳往院門那邊眺去,卻隻望見一柄雨過天青色的紙傘泊在細雨中,傘下人影纖纖,像是位小娘子。

等傅媖走近了,阿婆才看清傘下那張面容,頓時兀自笑開,朝她招手:“媖丫頭來啦,快别在外頭淋着了,進來坐,阿婆給你煮豆水喝。”

傅媖笑着應好,收了傘倚在門邊,随阿婆進去。

她統共來過阿婆這裡兩次,頭一次與沈清衍一起,隻在院中坐了坐。第二次來是為給阿婆送青團,卻因為急于去尋巧兒姐,擱下東西便離開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着阿婆進她家堂屋。

堂屋裡拾掇得很幹淨,但跟大多數人家都不太一樣。

屋裡沒有供神案,連張桌子也沒有,隻擺了把竹椅,顯得空曠,卻也更加敞亮。

牆上滿是年節裡貼下的年畫,一側牆邊堆滿了高大的竹筐,大都用來放雜物,唯有一隻格外惹眼,裡頭放的好似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紙紮的風筝、蹴鞠、小木馬,還有幾個面人從緊窄的縫隙裡探出頭來。

瞧見她的視線落在上頭,阿婆笑着解釋說:“那些都是你阿福哥小時候玩過的,我瞧着都還好好的,就沒扔,留下來了。”

傅媖一怔,抿起唇沒有說話,心裡卻微微酸澀。

轉頭瞥見阿婆先前坐的那隻竹椅前放了隻陶盆,裡頭裝了半盆毛豆,這才揮去心底那點不快,道:“阿婆是要擇毛豆?我來替您吧,正好能叫您騰出手來幫我嘗嘗我新做的豆花。”

阿婆不跟她推辭:“那感情好啊,那阿婆就隻管吃了。”

傅媖把豆花從食盒裡端出來遞給阿婆,又把竹椅讓給她,自己則從廊下撿來隻杌子在陶盆前坐下,挽了衣袖去擇盆裡的毛豆。

一邊擇着,随口跟阿婆閑聊:“阿婆,這些毛豆是用來做什麼的?”

“做香椿豆。”

傅媖擡起頭,有些疑惑:“香椿豆?”

香椿跟毛豆?好稀奇的組合。

“是啊,從前沒吃過是不是?”阿婆笑眯眯地說,“這東西做起來簡單,你把那香椿泡在水裡燙一燙,切碎之後撒一把鹽,再把加了鹽的毛豆煮好跟香椿放到一塊拌一拌,放冷就能吃了。等阿婆做好了,明日送些過去給你嘗嘗。”

傅媖說“好”,卻又道:“倒不用您跑一趟,明兒得了空我就自個兒過來拿。”

阿婆是個很實在的人,一味跟她客氣反倒不好。

想了想,她忽然又狡黠地眨眨眼,露出一股俏皮勁來:“還有您方才說的那豆水,我也想嘗嘗。”

“好”,阿婆自然無有不應,應完卻不知想到些什麼,突然笑得樂不可支。

傅媖一頭霧水:“您笑什麼?”

“阿婆笑,咱們兩個快把那豆子一家全吃幹淨了!”

這丫頭怕是不知道,所謂豆水,就是綠豆、黑豆和赤豆放到一起再加點冰糖煮出一鍋甜水來,再加上她帶來的豆花和這盆毛豆,可不是要把豆子一家都趕盡殺絕的架勢。

傅媖微微一愣,垂頭看眼手中的毛豆,也沒忍住,跟着笑出聲來。

*

傅媖帶來的每碗豆花分量都不多,可阿婆胃口小,吃完還是覺出撐了,眉毛彎到一處,笑吟吟地打趣說:“丫頭,你說你把這豆花做得這般好吃,趕明兒攤子開張了,怕是人人都要争着搶着買哦。”

傅媖不好意思地笑:“哪有阿婆說的這麼誇張,就是尋常豆花而已。”

阿婆擺擺手:“哎,莫要自謙嘛。尋常豆花哪裡來你這般多的點子,最多就是一碗豆花淋半勺糖水罷了。你瞧你這一份裡頭不光豆花做的好,有豆香卻沒豆腥氣,吃起來還爽滑,這桂花更是點睛之筆,就算淋了糖水蜜漿的也不膩口。還有你說的這個叫什麼‘芋圓’的,也有新意,單看樣子就叫人喜歡。”

得了阿婆的誇贊,傅媖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忍不住翹起唇,眼含期待地問:“那這三份裡頭,阿婆最喜歡哪個?”

“阿婆啊都喜歡,不過要說最合口味的,還是這放了酒釀的。”

倒沒什麼别的緣故,隻是酒釀圓子她最熟悉,是自幼就吃慣了的。

傅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阿婆最喜桂花酒釀,張素蘭鐘愛紅糖芋圓,是不是她做的芋泥不好?

她這樣想着,也緊接着問了出來。

阿婆略一思索,笑着說:“沒有的事。不過,這芋泥裡頭你不若再多添些糖試試?阿婆上了年紀,吃起來卻覺得甜味正好,你們這些年輕人嘗起來便該覺得味淡了。”

傅媖頓時恍然,為怕甜膩,她做芋泥時确實隻用了很少分量的白糖,雖淋了桂花糖漿,可糖漿淋在碗裡很快就四處化開了,頂上的芋泥空口吃起來就會覺得味道寡淡。

大約是她想反了,該在芋泥裡再多添些糖,桂花糖漿少淋一些才是。

臨走前,阿婆還給她出了個主意,既然能想到用桂花糖漿,不如再試試别的。玫瑰、茉莉、烏梅……什麼都好,不拘都用桂花,否則一樣單吃起來是好吃的,可若幾份同時去嘗,吃過一種,另一種帶來的驚喜感就要大打折扣了。

傅媖連連點頭,把阿婆的話記在了心裡。

大約是她與阿婆有緣,總能從阿婆這裡學得些有用的東西,獲益匪淺。

*

這場雨一直下到傍晚,始終未停。

甚至眼看還有雨勢愈發大起來的苗頭。

今日帶回來的那半桶豆花已剩得不多了。

晌午過後,她又給一直眼饞的沈清蘅做了幾碗,小娘子吃得心滿意足,徹底棄酒釀圓子轉而成了芋圓的狂熱粉,卻還不忘問她等過段日子天氣熱起來了,能不能做成冰的,順帶又悄悄問了一嘴她先前說的那種用牛乳和芋圓做成的飲子究竟是什麼味道,顯然是把她随口提起的話記在了心上,已經偷偷惦記起來了。

傅媖笑着點了點她額頭,卻應允她等掙了工錢便去買些冰和牛乳做來給她嘗嘗。

小娘子聽了這話當即高興起來,走路都帶風。

眼看就要到用晚飯的時辰,傅媖想起晌午回來時阿婆從菜地裡給她摘下的那幾根新鮮的茄子和家裡前兩日她才從肉鋪裡買來的豬肉,決定蒸鍋白米,再做一道茄子釀肉,拿來配飯吃正好。到時擓幾勺香濃的肉汁澆在飯上,每一粒米都裹滿濃濃的醬汁,單是瞧一瞧都忍不住要冒口水。

粳米淘好下鍋,竈膛裡紅藍的火苗跳動,屋内一片融融的暖意。

傅媖把将茄子洗幹淨,轉身放到案闆上準備切塊,擡頭時望見窗外的細雨和黑沉的天色,眼皮卻蓦地一跳,心跳好像也猝然快了幾分。

她搖了搖頭,撇去心底那點沒來由的不安。

按住茄子,手起,刀落——

“嘶。”

指腹傳來銳利的刺痛,傅媖下意識低頭去看,卻見手上不慎割出了一道血口,不是很長的一道口子,血珠卻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她用菜刀時極少會傷到手,剛才大概是有些心不在焉。

傅媖舀了瓢清水簡單沖了下傷口,直到不再滲血,才勉強掩住心底沒來由的煩亂,準備繼續回去切菜。

沈清蘅卻在這個時候進來,憂心忡忡地問:“嫂嫂,往日這個時候兄長應當已經回來了,今日卻遲遲未歸,你說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兄長怕她們憂心,每日歸家都極準時,從無偏差。

傅媖餘光瞥見自己指腹上那道刺眼的殷紅,抿了抿唇,低聲安慰道:“再等等,說不準是雨天難行,所以走得慢些。倘若一會兒他還沒回來,我就出去尋一尋,你跟娘說叫她莫要擔心。”

聽她這麼說,出于這些日子對傅媖積累下來的信任,沈清蘅漸漸放下心來,乖乖點了點頭。

卻見她說話時并沒擡頭朝自己看過來,反倒像在自言自語。

她頓時了然,那句“莫要擔心”嫂嫂大約不止是要說給阿娘聽,或許也是在寬慰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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