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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一年夏(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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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腦的鹹鮮解了髓餅的那點油膩,髓餅那股油潤潤的肉香卻又補了豆腐腦的不足。

簡直是天生絕配!

初夏的早晨還帶着一點涼意,再加上柳大當值,在外頭待了一整夜,更是覺得五髒六腑裡都寒浸浸的,可如今半碗熱乎乎的豆腐腦下肚,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了,說不出的熨帖,這豆腐腦暖身暖胃的效果竟半點兒也不比羊湯差。

柳大吃得香,眼看一碗豆腐腦就要吃幹淨了,髓餅卻還剩半個。

他摸了摸鼓脹的肚子,有點撐,但松松腰帶還能吃。

于是繼續坐在桌上慢悠悠地啃手裡那半隻髓餅,間或舀一勺豆腐腦送進嘴裡。

不過這一會兒功夫,太陽從層層疊疊的雲海裡頭跳出來了,街上攤子都支起來,人也多起來了。

熱騰騰的白煙罩了大半條街,各式各樣的香氣從街邊那些鋪子裡湧出來,兩隻耳朵裡都是叫賣吆喝聲,眼看對面蔡婆婆餅店門口圍滿了人,漸漸排起長龍,傅媖的攤子上卻還清清冷冷隻他一個客人,還是個沒收錢的,柳大皺着眉頭忍不住問:“小娘子,這半天都沒人來,你不吆喝吆喝?”

姑娘家就是抹不開面子,照他說,恁好吃的豆腐腦,扯開嗓子一吆喝,天花亂墜地誇上一通,鐵定有人來。到時候嘗到東西好吃,一傳十十傳百,不就自然而然地給宣揚出去了嘛。

誰知傅媖卻隻是含笑搖搖頭,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柳大看得心裡直搖頭,正要咽下最後一口髓餅替她喊上兩句,畢竟他吃人嘴短,幫這點兒小忙也不算什麼,餘光卻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路過攤子一路朝南走,眼看就要拐到安平街上去了,忙将人叫住。

“哎哎哎,七郎,你上哪兒去——”

傅媖循着柳大的目光朝外望去。

一個身穿淡黃色官服、身形瘦削的青年聽見喊聲倉促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低下頭去,直到柳大扯着嗓子以更大的聲音叫他,他才皺着眉僵硬地朝這邊看過來。

等瞧見柳大熱情地沖自己招手,猶豫了好半天,才慢慢吞吞地擡起步子走上前來。

離得近了,傅媖才看清他蒼白憔悴的面容和眼下頂着的那兩個明晃晃的烏黑眼圈。

啧啧啧,這副模樣她熟悉得很。

一看就是個被吸幹了的可憐社畜。

“柳叔”,那青年走到柳大坐着的那張桌前,半低着頭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低低地說:“你昨夜不是當值麼,怎的坐在這兒?”

“餓了,一下了值就急着出來尋摸口吃的。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過來陪叔坐一會兒。”

那青年期期艾艾地瞅一眼街口,為難地道:“我還着急去應卯呢,要是今兒再叫大人抓着了,鐵定不饒我,說不準我也得吃闆子。”

“哪能。你放心遲不了,這不才剛到卯時嘛”,柳大站起身,健壯有力的臂膀往他肩上一攬,如山般壓着他直直地在桌前坐下,“那還有一炷香呢,不急不急。”

袁七郎面露苦色,乖乖地坐直了身子,手指局促地在膝上摳弄。

他向來不擅言辭,柳叔人好是好,可偏偏就是太熱情了,每回見着他都叽裡呱啦地說上一通,說叫他别成天一副好欺負的窩囊樣兒,也别成日裡悶聲不吭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他知道柳叔是好心,可這些對他來說也太難了。

他平日裡主動跟人說句話都要偷偷在心裡來回排演上半天,一邊說還要小心翼翼地去看人臉色,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惹人不快。

就像此刻,即使他知道自己該拒絕柳叔趕去應卯,也還是不敢開口,隻能一個勁地祈禱他快快把話說完,放自己離開。

誰知柳叔這回卻沒說他那套早就說爛了的話,隻是問了他兩句最近官衙裡忙不忙,就忽然話鋒一轉,問起他餓不餓來。

袁七郎愣了愣,拘謹地點點頭:“是有一點兒。”

昨夜整理公文到半夜,今日又起晚了,沒能吃上飯,眼下确實還空着肚子。

柳叔不說覺不出來,可他一提,确實覺得胃裡一陣空虛,說不出的難受。

這種感覺一湧上來,他的嗅覺好似就變得格外靈敏起來,突然聞見一股誘人的香氣。

細細聞了聞,好似就是從柳叔身上傳來的。

袁七郎定睛一瞧,柳大身上什麼也沒有,倒是他面前擺着隻快空了的湯碗,裡頭鋪着淺淺一層醬色的湯汁,瞧不出是什麼,他猜那股誘人的香氣就是從裡頭飄出來的。

柳大瞧見他直勾勾的眼神,頓時樂了:“這是豆腐腦,我嘗着滋味很是不錯,不如你也跟這小娘子要上一碗,一邊吃着咱爺倆也好說會兒話。”

袁七郎咬着唇,又糾結起來。

聞着的确是香,且柳叔好吃這事兒整個巡檢司的人都知道,甚至就連他們監鎮司的人也有所耳聞,能叫他贊一句滋味好的吃食鐵定是差不了。

可剛到任的這位監鎮大人跟從前那位不一樣,為人清正古闆,并不是那等腦滿腸肥的酒囊飯袋,做起事來頗認真負責。隻是這對百姓來說倒是好事兒,卻苦了他們這些書吏。他已經接連忙了十幾日,日日熬到雞叫,好些日子都沒能睡過一個好覺了。前些日子應卯遲了就被大人結結實實地訓了一通,今日要是再遲,恐怕就要罰俸了。

這麼想着,他“咕噜”一聲咽下湧到舌尖的口水,咬了咬牙,漲紅着臉磕磕巴巴地說:“不,不……”

誰知柳大卻比他更快一步地攔下了他的話頭:“不嘗嘗你可就虧大了。”

說完,轉頭就對着傅媖揚聲喊:“小娘子,給我這小兄弟也來一碗。”

袁七郎聽他說完這句,頓時像個啞了火的炮仗似的,挺直的腰闆往下一塌,蔫蔫地縮起脖子低下了頭。

傅媖将這一幕全都看在眼裡,一邊暗暗搖頭,心裡對這位“七郎”抱以深切的同情,另一邊卻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慘嘞,果然不管什麼時候,i人都是e人的玩具沒跑了。

隻是她口裡應着,卻沒去撿湯碗,轉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隻碗口寬的竹筒,笑着說:“柳叔,這位郎君既然趕時間,就别為難他了。郎君沒時間吃豆腐腦,不如就等下回來再嘗,這回就帶一份兒我做的甜豆花路上吃吧,也能頂飽。”

時下要将外頭的湯餅、扁食這樣帶湯水的吃食帶回家去,都是客人提前自備碗筷或者食盒。但若是碰上恰好沒帶餐具來,卻又有外帶需求的客人,便隻得主客四目相對無言,一起撓頭了。

她一早便想到了這點,所以提前備了些竹筒和麥稈,到時便可把豆花搗得碎一些盛進竹筒裡,叫人插上粗粗的麥稈吸食,瞧着與奶茶也一般無二。

袁七郎眼神一亮,轉頭朝傅媖看去。

隻見小娘子穿一身鵝黃的夏衫羅裙,粉面盈盈帶笑,透着股鮮活勁兒,叫人一瞧便覺得親近。

他自然聽得出她是幫自己解圍,頓時也不管她口中說的甜豆花究竟好不好吃,連連點頭應道:“好,好,就按娘子說的辦。”

柳大摩挲着下巴,左瞧一眼傅媖,右看一眼身邊那個激動的跟遇上救星似的傻小子,心下暗暗咋舌。

巧娘這妹子的腦子可真靈光哎,豆花比豆腐腦還貴一個子兒呢,而且還賣了這傻小子一個好,就憑她這好手藝,往後這傻小子不得日日常來。

傅媖卻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笑盈盈地應聲好,轉頭就掀起另一隻木桶上沉甸甸的蓋子,勺子在大木桶中起落,打起滿當當的一勺豆花灌進竹筒裡,又問一句:“郎君要什麼口味的?煩請移步過來選一選。”

袁七郎聞言擡起頭,目光裡摻雜進幾分新奇,尋常豆花頂多問一句澆紅糖還是白糖,哪還有什麼口味能選。

誰知柳大卻似乎比他好奇心更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騰地站起身,三兩步就踱到木桶邊抻着脖子想看個究竟。

袁七郎連忙跟上,見那小娘子依次掀開木桶前那隻長桌上擺的幾隻粗陶罐子上的蓋子:“攏共有紅糖芋圓、桂花酒釀和紅豆芋泥三種口味,郎君若是喜甜,就推薦您嘗一嘗這紅糖芋圓的,若是愛吃芋頭,這紅豆芋泥的也不錯,能吃出豆花和芋頭的醇香來。倘若都不合心意,也可按您的喜好自選幾樣來搭配。”

袁七郎初聽隻覺得為難,但聽過她的解釋,暗暗松了口氣。

這下倒省去了他糾結的功夫。

他并不嗜甜,這三種裡聽起來那喚作“紅豆芋泥”的最合他口味。

于是他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勞煩娘子給我做一份紅豆芋泥的便好。”

傅媖笑着應聲好,轉頭就取另一隻長勺,先舀半勺紅豆,再添一大勺厚實的芋泥,滿滿當當地鋪在乳白的豆花上頭,最後澆一點桂花蜜糖,然後插一支粗粗的麥稈在竹筒裡遞到他手中。

“郎君先嘗嘗,甜味夠不夠,不夠我再給您添。”

袁七郎聞言低下頭去猛吸一口,搗得細膩綿密的芋泥和細嫩爽滑的豆花頓時都滑溜溜地進了嘴。

先是豆花的嫩滑,再是芋頭的清香,最後還有一點桂花糖蜜的甜潤,吃得他齒頰留香。頓時眼一亮,就連身上那股半死不活的萎靡氣息都消失了大半。

袁七郎連連點頭:“夠的,像這樣不是太甜就剛剛好。”

說完,他忽然又羞澀地抿着唇笑起來,難為情地道:“能不能勞煩娘子把另外兩樣也都給我打一份?”

他雖不喜甜,但這豆花滋味實在太美,忍不住叫他想挨個都嘗一嘗。

傅媖一怔,蓦地笑開:“自然。多謝郎君捧場,下回您記得早來嘗嘗我做的豆腐腦,我來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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