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舟心中一軟,忙轉過了身去,将橠白抱入懷中。
橠白心知肚明陸歸舟定然是一肚子的火,可又着實不能發作,胡乩那厮往後就要在竹遠縣定居,日後還不知要掀出何等風浪來,且她方才又知曉往昔那一番舊事,心中亦是無比的擔心。
有橠玦在,那胡乩定然是不敢胡作非為的,至多也就是陸歸舟吃一吃醋,可橠玦到底也不能一直留在這裡保護她吧!若哪一日橠玦不在這兒了,憑她那幾百年的修為,還不被那胡乩給打成渣渣,屆時他想把她搶過去,還不是輕而易舉!
一想到此,橠白不覺心下一緊,環抱着陸歸舟的手臂也不覺一緊。
陸歸舟下意識的覺着她是因着自己吃醋方才如此,不由得起了愧疚之感,正想同她軟語些甚,卻見橠白自他懷中擡首而起,開口道:“阿舟,我們早些成親吧!”
“什麼!?”陸歸舟聞言一驚,說甚也未曾想到橠白會開口同他說這個,難以置信的又道:“你說什麼?!”
橠白道:“我說,我們早些成親吧!越早越好!”
橠白想着,嫁做人婦,也許那胡乩對她的意思便也會随之消失吧!即便不能,陸歸舟的心也能安定許多。
陸歸舟猜到了幾分,不由得一陣動容,他蓦的将橠白抱緊,聲音略帶顫抖:“好……”
隻要他們成了親,他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屆時再有哪個不長眼的觊觎于她,他便可以拿出律法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護着她了!
翌日,橠白與陸歸舟二人便将如此想法告知了橠玦。
橠玦聽了,雖是贊同他二人快些成親,心下卻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自他看來,那胡乩惦記橠白惦記了兩百多年,哪裡是這般輕而易舉就會放手的,陸歸舟再好,終究不過是肉體凡胎,哪裡能鬥得過胡乩那厮?說不定那胡乩一聽聞他二人要成親,一個妒火攻心再對他二人不利……
橠玦如此做想,但礙着陸歸舟在場,他也未能将此事宣之于口,想着尋個機會再悄悄的同橠白言說。
如此,橠白與陸歸舟的婚事也算是正式的提上了日子,他二人商議了一番,打算即刻着手置辦成親所要用的物件兒,待陸歸乘回來,留他在縣衙中坐鎮,他們也好前去拜祭雙方父母,回來便拜堂成親。
計劃如此,便動手操持了起來。
橠白與陸歸舟這邊有了動作,不成想,胡乩那邊竟也有了動作……
元月初九,恰逢休沐,丁蓬的嬸娘依照邀約上了縣衙的門,商議罷了成親的相關事宜,用了午膳方才離去。
橠白一想到自己即将嫁給她心心念念的阿舟哥哥做娘子,便是滿心歡喜。
見她高興,陸歸舟索性直接提議下午去挑選嫁衣的料子。
橠白欣然應允,送走了媒婆兒二人便上街去了。
這二人一走,縣衙裡就隻剩聶秀與橠玦了。
自打除夕夜橠玦與她表明了心迹之後,二人之間便隐隐透着微妙的尴尬。
橠玦不死心,難得又有這等獨處的機會,他言辭懇切的,又表了一番的情……
時值暮春,正是春雪消融之景。
屋檐下的冰淩越來越短了,在陽光的肆意揮灑之下,不時的有水珠兒滴落。
院子裡鋪陳的一層積雪,融化的猶如一層細鹽一般。
橠玦與聶秀面對着面雙雙站在廊下,靜默間,隻能聽到那冰淩融化的水滴聲響。
聶秀眸光閃爍,擡首而起,膽怯的望向了面前的橠玦。
目光交彙的一瞬間,橠玦的眼中閃爍起了希冀與忐忑,聶秀還會拒絕他嗎?
合離之後,聶秀的一顆心無疑是被冰封住了,隻剩下冰冷與堅硬。
可此時此刻她擡眼而望,午後的陽光暖意融融,陽光斜斜的打在屋檐下,也打在了橠玦的身上……
吧嗒一聲響,又一滴冰淩融化的水落了地。
聶秀隻覺得心頭一熱,似有暖流湧過……
可是……
暖流隻一瞬間便被那心底的陳年積雪凝結成冰……
“公子錯愛……”聶秀垂下眼眸,開口的瞬間,隻覺喉頭一陣酸澀,她吞了吞口水,硬是将這股子酸澀感咽了下去,繼而道:“我乃殘花之身,屬實配不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