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念一想,陸歸舟又将其做了罷,詢問此事,難免要問及兒時之事,橠白的兒時那般凄苦,他不想在她如此開心歡樂之時再提那凄苦過去,掃了她的興。
罷了,隻待元宵節過了,他尋了機會再問就是。
元宵那日,橠白早早的就起了身,盼了整整一日,終于是到了該鬧元宵的時候了。
黃昏時分,聶秀便在膳房裡忙活了起來,和着新磨的糯米面,準備包湯圓。
橠白心中好奇,便跟了過去。
橠玦要幫忙,也跟了過去。
陸歸舟見他們都去了膳房,便也跟了去。
幾個人就這般跻身在了膳房之中,一并包起了湯圓。
然而陸歸舟雖是不愁家務竈火之事,可這湯圓也是第一次親手做來,難免顯得生疏,至于橠玦與橠白兄妹,自是不必言說,這膳房裡的種種,近乎是一塌糊塗。
因此,當下時候,真正在包湯圓的也隻有聶秀一人。
隻見她立身于竈台前,将和好的糯米團子揪成了一個個小圓球,繼而用手指在中間按出了小窩來,填上了芝麻餡料後将其搓圓,一顆白白胖胖的湯圓便是成了。
橠白隻看了一遍,便覺着自己會了,學着聶秀那般動起了手來。
但橠白的手到底是更适宜拿筆多一些,搓起湯圓來隻顯得笨拙的很。
橠白這一動手,陸歸舟、橠玦與聶秀的動作齊齊停頓了下來,一并看着橠白搓湯圓。
隻見橠白學着聶秀那般,拿起一個小面團,纖長的手指一按,自那面團中心便按出了一個坑來,繼而便是填餡料。
橠白嗜甜,且那芝麻餡料是聶秀親自研磨的,因着橠白不食葷腥,并未放豬油,是以糯米面糊調和成型的,所以很是對了橠白的口。
橠白小鼻子一動,便知那餡料有甚,如此對了自己口味的香甜餡料,她便想着要多放上一些,結果竟就放的多了。
餡料滿道溢了出來,橠白心下一驚,擡手對着旁邊一個面團便是一掌,将其拍扁之後打補丁一般的補在了手中的那個面團之上。
如此一來,那湯圓的皮又顯得多了。
橠白這般愛甜之人,自是不能忍受,當即朝着手中的那尚未封口的湯圓獨自又塞了一團餡料,于是,那餡料又溢了出來……
橠白隻得又補了一枚面皮。
如此往複了數次之後,橠白手中的湯圓成了一個圓滾碩大的白色獅子頭……
橠白雙手托着那“獅子頭”,滿意的捧了起來,就聽得身後傳來了齊齊的三聲笑……
橠白聽到響動,忙就轉過了身去,嗔他們道:“笑甚?”
她這一轉身,那三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但見橠白一張圓嘟嘟的粉嫩桃花面之上,飽滿的腮頰之上兩抹白花花的糯米粉甚是顯眼。
陸歸舟笑罷了,上前一步,擡手揩掉了橠白腮頰上的面粉,趁機還在橠白肉嘟嘟的臉蛋兒上捏了捏,而後伸過手去,将橠白親手搓的那個“獅子頭”接到了自己的手中,掂了掂,笑道:“這是甚的湯圓?”
言罷,他瞧了瞧那“獅子頭”又瞧了瞧橠白,語氣寵溺的調侃道:“你是按着自己的模樣捏的嗎?”
橠白知他是在說自己那圓嘟嘟的臉蛋兒,皺着小鼻子沖着陸歸舟哼了一聲,而後擡起手來自他手中将那“獅子頭”奪回,接連兩掌将其拍成了方形,而後托起到陸歸舟的面前道:“現在是你的臉了!”
陸歸舟瞧着那圓滾滾的大獅子頭在橠白的掌下瞬間變成了一個方形,頓時哭笑不得:“我哪有這般的方?”
橠白不服,忿忿道:“你有!”
“我沒有!”陸歸舟說着,忙将橠白手裡那方形的糯米團子奪了過來,随即動手捏了起來,一壁捏一壁道:“我應該是這樣子才對!”
橠玦與聶秀對視了一眼,皆是笑意愈顯,這二人竟就這樣子玩鬧起來了,瞧着他們這般開心,他二人的心情不自覺的也跟着好了許多。
聶秀笑了笑,轉身來至竈台前,徑自搓起了湯圓。
橠玦連忙上前,言說道:“我來幫你!”
聶秀瞧了他一眼,讓出了位置來。
橠玦上前,猶如橠白一般,學着聶秀的樣子,拿起小面團來包起了餡料。
橠玦的手比起橠白來,倒是靈活了許多,湯圓搓的倒也像模像樣。
一壁搓着湯圓,聶秀的目光忍不住投向了橠白與陸歸舟,見他二人搓個湯圓都是有商有量情意綿長的模樣,心下不禁多了幾分慨歎,原來人世間,竟然當着有這等恩愛的男女之情,想那陸歸舟再不濟也是個縣令,面對着橠白之時絲毫也不端着架子,竟就能這樣的與她玩起面來了。
想到此處,聶秀不覺憶起了自己往昔那些不甚愉快的記憶,弘肅那厮一事無成的東西在她面前竟也是端着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