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舟在胡乩面前所說的那番話讓橠白感動不已,她當真是沒有愛錯了人,她的阿舟哥哥果然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想到此處,橠白不覺憶起了先前種種,彼時的橠白因着自己是個人參娃一事,想着要和陸歸舟坦白,卻又生怕陸歸舟害怕自己是個人參娃,遂問他若自己是蟑螂老鼠精甚的,他還要不要她了……
彼時的陸歸舟回答的甚是堅定,試想一下,他連自己是蟑螂老鼠精都能接受,又如何會是那般隻在意容貌的膚淺之人呢?
喜悅間,橠白的神色一滞,蓦的又有了些旁的想法,自己在聽聞陸歸舟誇贊自己容貌之時會心生喜悅,又想當初,自己初次塗脂抹粉之時,亦是想讓陸歸舟瞧見她愈發美麗的模樣,由此可見,女為悅己者容的的确确是有道理的,那麼她今日裡的一番言論,也不怪那姑娘會怒怼自己了,誰不想有好看的容貌呢?如此說來,自己今日那番言辭,倒真真是顯得有幾分裝腔作勢之嫌了……
左右搖擺着一番思量之後,橠白的心中又陷入了糾結之感,誰都想有好看的容貌,可這是父母生養的,非是自己能決定的,所以便是有的人生的好看,有的人生的難看,生的好看自是罷了,那生的難看的,又當如何追求這其間的平衡?
歸根結底,還是世人對容貌的偏見所緻,尤其是那些個臭男人,見着姿容秀麗的美人趨之若鹜,見着容貌不佳的便難免嫌棄橫加奚落,殊不知自己算個甚的東西便自信滿滿的對姑娘家品頭論足?有些個姑娘本就因着容貌自卑,一被品論,自然受不得,便會去尋旁的路子。
無論男女,千人千面,就該是百花齊放,容貌自是其中一種盛放的方式,但絕非是全部才是……
橠白如是做想,進食竟也跟着忘了。
見橠白仍是若有所思,陸歸舟并未動筷,心中的疑惑不減,橠白怎會突然開口,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呢?莫不是她從不覺着自己是個貌美的姑娘?想罷,遂試探問道:“橠橠,你該不會覺着自己生的模樣平凡吧?”
橠白聞言,擡起頭來,她方才送入口中的絲瓜還未來得及咀嚼,含在一側腮幫子裡,撐的腮幫子微鼓,方才的一番深思,驟然抽神讓她眸光略略愣了片刻,随即聽罷了陸歸舟所問,微頓了頓,忖度了片刻,而後如實的、緩緩的點了點頭。
陸歸舟登時瞠目,心中雖猜到了幾許,卻在親眼見到橠白橠白點頭之時仍是驚訝不已,像橠白這般玉雪可愛的漂亮姑娘,竟然會覺着自己模樣普通,這若是換了旁人有了她這等的容貌,隻怕是進了皇宮都要橫着走,她竟然如此的美而不自知。
橠白确是如此覺着的,因着對人的模樣未有認知,化形的時候隻覺着是一個腦袋一雙手外加一雙腿,至于容貌,她本能的化形成甚的樣子便是甚的樣子,所以還是那帶着幾分頭大臉圓的嬌憨模樣,可無論是草木精靈還是走獸妖精,化形成人的面貌就不會有一個醜的,但橠白不知曉,橠玦也未曾告訴她……
後來,她一心撲在陸歸舟身上,更是不曾注重過自己的容貌,若非中秋那番她甚至都不會體會到何為悅己者容。
驚訝過後,陸歸舟溫柔一笑,亦是回想着當日橠白初次給自己上妝成了那般模樣,如今倒也覺着在情理之中了,笑罷,他眸光認真且堅定的瞧着橠白,再次道:“橠橠,相信我,你非常的漂亮,非常的可愛!”
被心愛之人誇贊,沒有哪個姑娘會不覺着心中發甜,橠白亦是如此,聽了陸歸舟的一番誇贊,心中的憋悶與陰霾一掃而空,食欲亦是跟着高漲,午膳是進的香極了。
橠白不得不承認,今天的是事讓她甚是震撼,甚至是打破了她先前所想,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都能因着被陸歸舟誇贊美貌而滿心歡喜,那麼旁的人想要追求也着實是在情理之中,隻要人人都能謹守有度,不成瘋魔就是了。
如此,心中的陰霾倒也盡散了。
一日照常,入夜,橠白與陸歸舟亦是猶如往常那般,彼此相擁着睡下了。
二人相擁在一處,很快便雙雙入了夢。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一派靜谧而安詳之景。
倏然,無人的縣衙外牆處出現了一隻墨色大狐狸!
那狐狸警惕十足的四下窺探了一番,見并無人經過,後退了幾步,飛身便翻上了縣衙的高牆……
那墨色大狐狸,無疑正是胡乩!
今日裡他被陸歸舟怼了一通,心中不服氣的很,左思右想是越想越氣,遂趁着夜深無人,潛入了縣衙之中。
胡乩輕而易舉的便翻過了縣衙的高牆,穩穩的落地,而後細長的嘴筒子在地上嗅了嗅,即刻便尋着橠白的味道,四足飛奔……
尋着橠白的味道,胡乩以狐身直奔而去,頃刻間便來到了陸歸舟廂房的門側。
來到此處,橠白的氣息明顯的濃郁了起來,且一并襲來的,還有陸歸舟的氣息。
二人的氣息交融,很顯然他們是睡在了一處。
墨狐的目光頓時閃過一絲妒恨的光,橠白不肯與他雙修卻肯同這凡人夜夜同榻,憑白的滋養着一個廢物凡人!
心下如此想着,狐身胡乩後退了幾步,而後蓦的飛身而起,一躍上了屋頂。
屋頂之上,胡乩落身的瞬間變成了人形模樣,而後穩穩站定,垂眼望了一眼,悶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沒了這張面皮,你的陸歸舟還會不會對你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