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聽清了那個蒙面女子說的話。
“……為了感謝大家捧場,今日每桌贈送特色小菜一份!”
全場歡呼。
有迫不及待的文人高聲問道:“酒樓裡真的有高酒仙作詩的瓊漿玉釀嗎?”
連翠脆聲道:“有!”
“也有斐家姐姐說的酸酸甜甜的棗糕嗎?”這是被婦人抱在懷裡的饞嘴孩童。
連翠笑眯眯答:“也有!”
小童害羞地埋進婦人臂彎。
衆人善意大笑。
“快哉!好酒好菜,親朋摯友,今日當浮一大白!”
衆人皆笑。
林溫逸也在笑。
喜樂洋洋。
陸初初一丁點都笑不出來。
她就站在距離他這麼近的地方,他卻沒發現她。
陸初初心下酸澀。
再也忍受不了這些刺耳的笑。
她學着剛才大聲提問的人,提高聲音:“有藏頭露尾、不願露面的老闆娘嗎?”
“……”
啊這。
歡快的氛圍一頓。
這問題,不是故意找茬嗎?
衆人面面相觑,看向聲音來源處,見是個穿着富貴的年輕姑娘,更摸不着頭腦。
連翠也是一愣,不過她好歹出身皇宮,見過不少大場面。并沒有因為現場突發狀況,一時嘴快落入陷阱。
她語氣帶笑,三兩撥千金:“我人不是就在這裡?姑娘說笑了。”
可是陸初初并不罷休,她步步緊逼。
“那掌櫃為何不取下面紗,是真面目見不得人嗎?”
連翠一副和氣生财的生意人模樣,可是看陸初初的眼神已經完全冷下來。
軒轅酒樓的管事上前打圓場。
“這位姑娘如果有疑問,不如我們私下解決,别誤了大家用飯。”
陸初初抱着胳膊:“連掌櫃都遮遮掩掩的店,我可不敢吃。畢竟是入口的東西,奉勸大家還是小心點兒。”
她并不阻攔,甚至還往旁邊跨了一步,讓出正門。
可她越是這樣的作态,反倒讓圍觀的人猶豫不敢進了。
陸初初雖然和連翠嗆聲,可是視線餘光一直關注着林溫逸。
在她出聲之後,林溫逸終于發現了她的存在。
他一直放在蒙面女子身上的目光,也終于舍得挪開,轉而放在她身上,陸初初心裡一陣痛快,絲毫沒顧及林溫逸的制止眼神,陸初初破罐子破摔,繼續大聲道:“所謂病從口入,吃食最重要的還是安全放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林公子,你說是不是呀?”
這個蠢貨!
林溫逸心中暗恨陸初初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身為大家閨秀當衆找茬就算了,現在還要把他拖下水。
他本來是想做個無本買賣,像接近陸初初一樣,從這個一看就有些賺錢點子的小掌櫃手裡套出些秘方來。可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和掌櫃套近乎,就被陸初初這個蠢貨破壞了。
被打亂了計劃,本來林溫逸惱怒不已,可是不經意間對上陸初初委屈的眼眶,他突然一怔。
林溫逸福至心靈。
陸初初是故意的。
她不是無緣無故在找茬,她是在逼他做選擇。
那雙委屈又靈動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在無聲質問他。
——幫她,還是幫軒轅酒樓的掌櫃?
被一個女子這樣不顧一切的喜愛,男子那點劣根性難以避免地開始冒頭。
林溫逸的心不自覺偏向陸初初,何況對方還是陸家長房的女兒……
而天平的另外一方,不過是出身不明的小小掌櫃。
這個選擇并不難做。
林溫逸萬般權衡也不過轉瞬即逝,他輕搖折扇,言語溫潤。
“掌櫃勿怪,陸姑娘此舉雖然有失妥當,但是她性情純善,并沒有壞心思。而且陸姑娘的擔憂确實在理,掌櫃的既然開門做生意,何不以真面目視人?”
“第一,軒轅酒樓有京兆尹批下來的正經批文,各方面都經過正規檢查。第二,軒轅酒樓每天的各項食材來源清楚,保證新鮮衛生幹淨,接受大家檢查。如有發現食物變質,軒轅酒樓願賠償千金。”
千金!
圍觀百姓嘩然!
并且躍躍欲試。
“第三,東家身份不明的店鋪比比皆是。”連翠頓了頓,語氣諷刺,“難道陸姑娘和這位公子每次下館子前,先檢查一遍掌櫃的身份來曆?”
圍觀的人早就被連翠承諾的前面兩點打動。
心中有了偏向。
聽到第三點忍俊不禁。
之前被陸初初推搡的那個漢子就在人群中,此時忍不住提高音量聲援:“就是!我吃雞蛋,難道還要管是哪隻雞下的?”
“話糙理不糙。酒樓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能給我們下毒不成。”
“差點被帶偏。酒樓吃飯,掌櫃的能張羅好店面就是她的本事。她姓甚名誰與我何幹?這位陸姑娘未免太多管閑事。”
衆人竊竊私語。
可是聲音并不小。
陸初初面紅耳赤。
林溫逸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如果本官讓你揭下面紗,也是多管閑事嗎?”
凜聲質問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高瘦男子打馬疾馳而來,他趕路得急,發絲被風吹亂。
剛下馬背,就擋在陸初初身前。
仿佛一堵高牆,替陸初初擋住所有流言蜚語。
陸初初面色一喜。
見到他如同小鳥見到依靠。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