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崔玉臻的後背又直起來幾分,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
李元璟看在眼裡,本想再調笑兩句,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今天這事兒,張家那老家夥都沒動靜,顯然是默許了,那咱們還得再過一段時日才能看呢。”
崔玉臻覺得張家人的想法不難理解。
老一輩的中書令還在,那就是定海神針,而這個家裡的所有成員自然是都要以家族為重的。大房的丫頭進宮那麼早,到現在肚皮也沒個動靜,那麼就該換個人來了。若是二房的姑娘生了兒子,往大丫頭手裡一送,張家女在後宮的地位就穩如磐石了,而接下來,等這孩子長大,張家也在慢慢的發展着,到時候搏上一搏,大周朝的皇帝身上也要流着張家嫡枝的血才是——李元璟這樣的不算。
她一邊說着,一邊擰了眉頭。
果然,李元璟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可惜二房有自己的主張,不願意一輩子被大房壓一頭,去替大房得罪人不說,他們自家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做貴妃的叔父可比不上做貴妃甚至皇後的親生父親。”
呵,先讓他們窩裡鬥一段時間吧。
大約是宮宴時的小插曲已經足夠多了,之後的幾天,除了那些消息有幾分讨論度之外,各項事務都進展良好,不愧為太平盛世。遠道而來的幾個世子們,總算可以放心大膽的享受京城繁華了。
雙管齊下,李元璟終于找到了趙王世子曾經私下見過洪江海的證據,但這也隻說明他們私下見過一面,兩個人聊了什麼卻是不得而知。
李元璟決定放虎歸山。
上元節的燈會一結束,各位世子們就都帶着他們對京城繁華的留戀離開了。
年後的第一次大朝會上,李元璟下令,要在全國範圍内找靈巧的工匠,專門負責制作精巧之物,好呈給明川國當貢品。
這事兒沒什麼争議,畢竟大周朝國力漸漸衰落,能少花點銀子去買那些稀世奇珍當然好了。
至于春季的旱情,宋書傑跟李元璟禀報過了,發生大旱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具體什麼情況,還要到清明之後再看,李元璟也就沒有聲張。
現在大家關注的焦點是正月底的會試。
會試三年一次。上一次的會試李元璟沒有親政,考出來的進士們直接由攝政王拍闆送進各個衙門。這一次就不同了,殿試時要皇帝親自主持甚至出題,而考中的進士們也就成了當今皇帝人生中的第一批學生。
天子門生啊,讀書人的最高榮耀,沒人能拒絕這個名頭。
毫無懸念的,謝尋成了這一科會試的會元,離六元及第的神話隻差了一個狀元。
這裡有一個小插曲。在會試結束之後,皇帝陛下召見了埋頭閱卷的一位大人,給了他一份考卷:“此人并不參加會試,也不會謀求功名,隻想看看水平如何。”
那位大人明白了,飛快的看完,大加贊賞:“别的不說,光這一手台閣體就能有十幾年的功夫,更别說文章了。這般文采,若是真的下場,謝侯爺隻怕要把這個會元給送出去。”
他倒不是為了逢迎皇帝,畢竟他看完之後,皇帝又把這份考卷交給了其他幾個負責閱卷的官員,甚至包括文華殿大學士和禮部尚書,得到了這些人的一緻贊賞。更有甚者,國子監的司業大人殷勤的詢問:“陛下,此子是何人啊?若是當真無心仕途,不若來國子監教書育人?”
這事兒也傳到了謝尋的耳朵裡,他很花了些時間和精力,終于找到了那篇文章。
他的眼眶都紅了。
果然是孔姑娘的手筆。
回到府裡,他又收到了一張紙條:“孔先生有狀元之才,現正努力周旋。祝君金榜題名!”
謝尋果然不負衆望,一舉進入了前十名。經過當廷奏對之後,李元璟禦筆一揮,欽點了他做狀元。
期間倒是也有人有異議,比如參與主持考試的禮部尚書董大人和吏部尚書張大人。
他們一緻認為,謝尋生得好,合該點了探花,也算是一場佳話,可是李元璟不同意:“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章都是各有千秋,怎麼排都有道理,可是頭一名和第三名還是不一樣的,謝尋的文章就是做得好,他合該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