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繁的工作日常很簡單。
巡邏靜波潭,待在某個地方思考怎樣報複白甯杭,然後再巡邏。
安保工作就是這樣,沒有大事發生的時候,閑得要命。
“這位大哥你好,我是堪火道八方報社的施良器。”
一道柔弱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歸山繁無所事事的遐想。
正倚在結界上的歸山繁洞輕輕一瞥,隻見結界外站着一個粉衣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風。
“白園長在我家報社定了報紙,我是來送報的,可以放我進去嗎?”
施良器讨好地笑笑,手指無意識捏緊挎肩布袋的肩帶。
眼前的男妖穿着一件暗藍窄袖圓領袍衫,柔順的長發未紮卻梳得規規矩矩。
身材不比她見過的熊妖壯碩,五官也并不粗犷,甚至有幾分眉清目秀。
但他的臉龐殘留着往昔的狠絕,已經深入皮膚肌理,如何都掩飾不了。
那雙泛着幽光的紫眸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
常年身為弱者的施良器幾乎是本能般的,感受到潛在的危機。
她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局促地縮着肩膀,試圖展示出自己的弱小。
“這位大哥,怎麼了?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氣息古怪,被遮掩過。”歸山繁揮揮手,“身份不明,白園長也未囑咐過我今日有客來訪,還請回吧。”
“許是白園長忘了,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喚白園長出來,她一見我便知。”
歸山繁雙手抱胸:“沒時間。”
“真的不幫我?”
歸山繁不理會,轉身離去。
結界外的女子不開心地鼓起腮幫。
下一刻,她清清嗓,一道嘹亮的尖叫聲輕而易舉地自她纖弱的身體裡迸發。
歸山繁不悅地蹙眉,“你搞什麼……”
還沒說完,就見施良器弱不禁風地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臉上淚光點點。
“喂,你幹什麼?”
“良器妹妹!”
衣袖擦過臉頰,再看時,那抹玄色已然躍至女子身旁。
施良器楚楚可憐地倒在白甯杭懷中,“甯杭姐姐……”
白甯杭忙為她拭去淚水:“怎麼了良器?不哭不哭,眼睛會腫的。”
施良器裝出懂事模樣:“是我太膽小,這位大哥說話稍微大一點,我就雙腿發軟,吓得摔倒在地。”
“也是我不對,他按規矩辦事不讓我進去,我卻刁難他。”
歸山繁:“……”
白甯杭略帶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能來找我嗎?”
他張嘴想解釋什麼,白甯杭卻扶着施良器,“沒事沒事,等會兒姐姐好好收拾他。”
路過男妖時,施良器無聲露出狡黠的笑容。
今日施良器前來,也是白甯杭沒有想到的。
她帶着人前去書房落座。
“良器來尋我,是報社有什麼事嗎?我以為你姐姐不會同意你一人出門。”
施良器打量正忙碌沏茶的女子。
應是為了幹活便利,她将頭發梳成高馬尾,整個人瞧着飒爽。
又将袖口挽起,露出健壯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
目光往下,腰間粘着細小的木屑,玄色衣擺上沾染了泥巴,不少已經幹涸。
對上對方不解的眼神,施良器才回話:“的确是這樣,但我稍微一求她就心軟,再說甯杭姐姐的符很好用,沒多少妖怪能感受到我特殊的氣息。”
“當然今日我來也是有正事的。”施良器從布包裡掏出一張報紙。
“姐姐将您的那則食膳輔修的消息刊登在冊,第一刊您應該看見了,在城裡反響很不錯,不少妖怪都認為此舉甚好。”
“不過……”
施良器遲疑一瞬,将手中的報紙遞給白甯杭,“昨日有匿名的家夥投稿第二刊,所寫的文章正是批判甯杭姐姐您這一舉措的。”
“一是覺得這舉動不過本末倒置,應将重心落在如何教授園生上,而非過分關注膳食。”
“二是認為您不務實事,隻會空造聲勢,此舉有無用否未可知。”
“言辭犀利得很,不過我姐姐覺得這文章可以刊登,便連夜做好第二刊的内容,讓我帶來與您過目,問問您的意願。”
白甯杭一目十行,看完笑道:“這文章寫得很好,當然要刊登,想來也有不少質疑聲,再寫文回擊,更能解決妖族的憂慮。”
施良器笑眼彎彎:“是這個道理。”她開心地拍拍手,“如此一來,也可再設百言堂這一版塊,供大家抒發己見。”
白甯杭不語,目光落在真假消息一欄。
捏着紙張的手指因太過用力而泛白。
「昆侖山大弟子疑似與魔族勾結,四處逃竄……」
魔域血魔池。
此地寸草不生,距離魔宮千裡,有三千精兵看守。
“五公主,請止步。”
猙獰高大的虛幻門前,重甲負身的兩名守衛長戬一橫,攔住魔族五公主後峥的去路。
“怎麼?本宮是七殿下的姐姐,也進不得?”
女子語氣淡淡,卻自帶威嚴,叫守衛不由得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