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早病得起不開身了,哪還有氣力寫什麼遺诏?一張空白的诏書就将你們唬住了,可笑,可笑。”瞿心燈輕啧。
“你是何人?”太子眉目淩厲,瞿心燈半張臉都沒在黑暗中,然而哪怕隻有一片衣角,明翎也能第一時間認出來。她瞳孔一縮,她此時作殿前司指揮的裝扮,身邊跟着的副使打扮的同庚驚得手中的槍都要掉了下來。見弓箭手已然準備就緒,連喝止道:“放下!這賊人占據高地,先莫要輕舉妄動!”
說罷,瞿心燈便從梁上一躍而下,落在衆人眼中,幾個老城指着她的臉大驚失色:“她……是她……她回來了……!!!”
“她?她是誰啊?我娘嗎?”瞿心燈笑得惡劣,此時柳淮正巧擠上了前,對上他的目光,瞿心燈笑得更開心了。
嗯……瞿心燈盯着他這張臉不由有些感懷起來,先前郦家的婚事作罷,眼下這個狗太子見她現身于此,瞿氏女子大家大業眼看就要藏不住,以她的尿性,估計還真做的出将她擡進宮圈禁的蠢事,不如索性……
瞿心燈忽而心中一動,拔出綁在腿上的一枚匕首,直直向已經被兩個宮女控制住的太後的地方擲了過去,速度之快打了在座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等衆人都反應過來時,郦太後的心口已然開出一朵絢麗的血花,伸手一探鼻息,竟是已經死絕了。
這樣一位在大周政壇之上叱咤風雲多年的太後,站在高位多年,最終在瞿心燈的匕首之下,死了。
女子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薄唇鳳眼,一如當年皇城中的那一抹殊色——好一個瞿家的女子!!!
太後死了,瞿心燈一聲輕笑,本以為會有許多暢快,卻不知為何,預想中大仇得報的開心也并未如同泉湧一般到來。然而現在也不是等着讓情緒慢慢翻湧上來的時候。
“大膽妖女,竟敢謀害太後,給我将她拿下!!!殺無赦,就地處決!!!”
這時太子終于反應過來,内外的侍衛忽而都将刀劍對準了瞿心燈,再重重人影之中,瞿心燈對着明翎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一手掌着劍,殺到太子身側,擊碎了他玉琢的發冠,削掉他一縷發絲,群臣逃散,他于混亂中拉住了柳淮的手腕,往宮門外的方向殺去。
明翎瞬間會意,對着旁邊副使模樣的同庚使了個眼色,二人立刻為前鋒與瞿心燈與柳淮二人打鬥起來,再一片混亂之中,姐妹二人一面過手,一面不着聲色向暖閣之外移動。
越是格鬥,便越是往宮門外去,于高樓之上的蕭代慈手上端着盞子,目色微沉。
“去取我的蕭來。”
“是。”
“命南門守衛開門,還有城門那邊,安排一下。”
“是。”
吩咐之後,她便于高樓之上吹箫,這蕭音尤其随意,不成曲、不成調,就好像完全隻是随心吹奏,不顧章法,隻有自由。
瞿心燈聽到了蕭聲,很難不注意到蕭聲。前後皆有追兵猛将,即使有明翎行她便宜,但總歸後面的路要靠兵刃殺出去。她一件調開明翎槍上的紅纓,對她做了個到此為止的口型,後者當即不經意間放出招式中的漏洞,由瞿心燈一劍刺在了肩上,敗落下來。
跑!!!
後面追兵不斷,瞿心燈拉着柳淮循着蕭聲的指引在宮城之中找尋最佳的逃跑線路。沿路的殺伐總是讓人疲憊,況且瞿心燈和柳淮身上也大大小小負了許多傷。
柳淮有一瞬間失神,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瞿心燈。
大膽、頑劣、多謀,強大。
虎口因拼殺而變得麻木,等越過最後一道宮門便就能順利出宮了。瞿心燈拉着柳淮的腕子破開守衛松懈的城門,一匹馬由女官牽着緊緊等在宮門之外。
她吹了個輕快又輕佻的哨子,斬了血色的臉龐在月光和火光之下如妖如魅,擾得那女官臉上一陣绯紅。
“殿下沒交代什麼?”
“殿下說了,您跑快些,可别栽在這一遭上了。”女官笑着沒好氣到,轉而便隐匿入了宮牆的陰影之中。
瞿心燈大小,飛身上馬,俯下身揩了揩柳淮臉上的血迹。後者心下一緊——這是要丢下他了嗎?他有些慌了神,頓時無措起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瞿心燈将手遞給了他。
“走,私奔。”月色之下,她眉目間的意氣沒得驚人,柳淮受了她的蠱惑,被她拉上駿馬,二人共乘一騎。
月色如紗,妖姬大笑,揚鞭縱馬,踏風而去。
*
上京歸于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長久的寂靜時候,側耳便是新生的聲音。
有個青年男人将将避開夜中縱馳的快馬,驚了一身冷汗,看着馬上一章眉目濃豔冷峻的眉眼失笑搖了搖頭,走過六合橋到正陽街聲,他記得這邊有一家賣甜糕點的鋪子名氣很大,小時候倒是常來光顧,離開京都多年,倒是有些想念。
隻是一夜兵亂,街上的攤販早就歸家,今夜有兵亂,然而不禁夜,這條道在京城正中,然而遭到的破壞好似不是很大。
不過好在,青年人倒是順利買到了心心念念的甜糕,信步到道路的盡頭,那邊停着一副銮駕,青年人上前一問,方知是廣甯公主蕭代慈的。
青年男人笑了笑,揣上甜糕,往明府的方向去了。
不管閑事,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