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津箐不想接受這個可怕的事情，于是她把紙直接揉成一小團，然後揣進口袋。

擡頭她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我好像沒有需要丢的東西。”

要是林清漣識相一點，她應該乖乖縮回她的手，并且當做無事發生。

可是這是林清漣。

一個不會看人眼色，隻能靠系統bf識别情緒的林清漣。

林清漣直愣愣的伸着手，眉眼彎彎，對她笑的毫無芥蒂。

饒津箐：“……”

她還要用她，算了，她之前也不是沒遇見過這樣的，不過她一般叫他們滾而已。

但是她總覺得，如果她對林清漣說，林清漣那彎着的嘴角大概會一撇，然後一雙水靈靈的已經氤氲霧氣。

算了。

會哭吧。

她想了想，伸出手，把揉成小小的一塊的團子輕輕放到了林清漣手上。

這對她來說很不容易，這不是垃圾，而是一個習慣。

她什麼都習慣自己做，從被送到英國後，在英國什麼都得自己做，耍大小姐脾氣也沒有用，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搭理她。

從那時候她學會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現在這個習慣一直伴随着她，而今天，因為在她習慣的邊縫中試探。

試圖撬開邊縫，然後探進頭，告訴她，你可以把事情交給我。

哦。

饒津箐第一反應是。

那我在英國八年，學的都是為了現在推翻嗎？

不要依賴别人，不要使自己變得軟弱。這是她八年學會的教訓。

在第一年的時候，她還抱着可笑的希冀，給媽媽打電話，問能不能把她接回家。

當時是她媽是怎麼回她的？

饒津箐垂下眼睫，仔細的盯着前座椅，思緒卻飛到那通電話的末尾。

媽媽毫不在意的說：“你已經是大人了，要學會獨立。”

這時背景音中有哭叫聲響起。

這是饒津箐剛出聲的弟弟。

然後她媽媽匆匆忙忙挂了電話，叫她自己乖乖的。

自己，乖乖的。

異國他鄉，淩晨，十歲女孩，站在街頭，自己。

在吹過一個小時冷風後，饒津箐接受了這個說法。

但是她第二反應是，我可以口不對心。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反正回國後她這事也沒少幹。

林清漣拿着垃圾，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在路過某個垃圾桶時用力往外一抛。

一個精準的弧線被跑出，垃圾落入垃圾桶。

林清漣肉眼可見的往外傾身，轉身看回車内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這麼遠呢，我厲害嗎？”

饒津箐看着她，她的眼睛彎彎的，裡面全是開心道：“厲害。”

怕她不信，饒津箐還又說了一遍：“很厲害。”

這倒是真心的，饒津箐還沒有在身邊見過能因為這麼一個小事，而開心的人。

九成九，稀罕。

林清漣像是覺得自己不雅觀，開心完之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地坐好了。

林清漣覺得自己貌似有一些忘形。

但是饒津箐肉眼可見的，高興了一些，這個忘形就顯得是那麼必要。

她總不可能一直以一種完美的形象在饒津箐面前，饒津箐已經夠完美了，不管是在薄薄幾張紙的書中，還是在與林清漣數十日的接觸中，她都是完美的。

完美的人不會對另一個完美的人施以援手，但是會對一個不完美的人施以援手。

可能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系統在那一瞬吓得滾了出來。

它拼命撲扇着一雙圓潤的歐式大雙，它試圖通過賣萌回心轉意，可惜它的宿主鐵石心腸【哇達西，可愛的宿主，你是認真的嗎？】

林清漣嗤笑：‘我是跟你演的嗎？她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系統聲音在她的目光下越來越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饒松甯呢？】

林清漣：‘還在考慮階段，但是她好像喜歡我，這難道不比從零開始攻略饒松甯好多了？’

系統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可是，你們都是女的啊。】

然後它很快閉了嘴，在林清漣明顯嫌棄的目光下。

林清漣：‘都什麼年代了，你歧視同性戀？’

系統慚愧低頭【那你什麼時候綁定。】

林清漣：‘所以可以綁定她，是嗎？’

系統【o>_<o，你詐我？⊙▽⊙】

林清漣：‘你每次都信，我有什麼辦法？’

系統小聲争辯【你們這些奸詐狡猾的人類。我還以為你真的要現在換綁。】

饒津箐沒有把她帶回在市區的别墅，而是一棟在市區的獨戶。

是一棟。

先下車的林清漣站在一整棟樓房前扭扭捏捏。

司機早已提前下車把門打開。

饒津箐在她身後下車，沖站在門口等待的林清漣一笑。

饒津箐：“自在一些。”

她背着陽光笑得張揚熱烈。

身後大面積傾斜在背後的光，是陽光為她讓的步。

她整個人像在發光一樣。

絲絲縷縷的光穿過她綢緞一樣的濃黑長發縫隙，照在林清漣的臉上，林清漣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

愣愣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