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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第十九章 片帆明日知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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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懷春午睡醒來,看着投照在地面上的斑駁光影,一時有些恍惚。半晌,她才想起,自那日與阿兄談過話後,她便被送到了溪廬的聽雪齋裡。

如今的溪廬,已被阿兄派來的人圍得似鐵桶般。她若要出門在這矶上閑步,身後總會緊緊跟着兩條尾巴;而她,已不被允許靠近這矶上的哨崗。

許是睡得久了些,章懷春隻覺頭昏腦沉身無力,隻能放空思緒,坐在床頭閉目養神。

她喚一聲“青楸”,聞聲而入的卻是鄭純。

而鄭純入了内室,并未靠近她的床榻,隻在三步開外的地方立住腳,問了句:“你可是要起身?”見章懷春點頭,他已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青楸不在,你若要更衣,可吩咐我。”

“那便勞煩你了。”

鄭純怔了怔,黯然道:“你不必同我這般生分。”

章懷春卻道:“是你要同我生分。若是從前,你會在我午睡時守在床頭,如今卻隻願守在外頭,連靠近我這床頭也猶猶豫豫的。若你是顧忌着我們如今的身份,可你前些日子分明還同我親近過,怎的今日便又開始守禮了?”

鄭純斂容垂眸,心裡頭分明已是醋海翻波,卻偏又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低聲道:“既不願我同你生分,又為何仍是一心想着要去和親?你用這些溫情蜜意蠱惑我,說是不想辜負最後能在一處的日子,不想留下遺憾誤會,可有想過你抽身離去後,我該如何?

“也許,你不再有遺憾了。可我……我該如何忘了你?我又如何舍得忘了你?你要我忘了你,就該再狠心些,就像我當初棄你而去一般,不該再同我糾纏不清的。”

即便他想要極力克制心中的悲憤幽怨,可話裡仍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這些情緒。

章懷春抿了抿唇,神色惆怅地道:“你頭先還怪我同你生分了,眼下又讓我待你狠心些,那我究竟該如何待你?斑郎,你怨我麼?”

鄭純赧然,實不知如何向她解釋自己那矛盾的心情,索性避而不談,垂着眉眼道:“我為你更衣。”言罷,便欲轉身取過衣桁上的衣裳。

“我眼下又不想起身更衣了。”章懷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尋到他的手握住後,又道,“斑郎,坐下。”

“你身上穿得單薄,還是先添件衣裳……”

章懷春愈發握緊他的手,隻稍稍用力,便将他拉得一個趔趄,竟是撲倒在了她身上。

鄭純慌了神,撐着手臂起身坐下,又傾過身子、隔着被褥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肚腹,滿目焦急關切地看着她問:“我可壓到你的肚子了?”

章懷春搖頭,目光卻落在了枕邊的一尊石雕小像上——正是明橋當年送的槐序小像,是方才她與鄭純拉扯間,從這郎君袖中掉出來的。

她将這尊小像小心捧在手心端詳,笑道:“是我忘了收起來了。”又擡眸看着鄭純問,“你很喜歡這尊石雕小像麼?”

不待鄭純答言,她又皺眉輕輕歎息了一聲:“不過,你若是知曉這小像出自誰人之手,便不會喜歡了。當年,我騙了你,再想向你解釋時,又被旁的事耽擱了,再後來我便将這事忘了。若非那夜又從阿兄口中聽說了石像的事,我怕是早便想不起明橋也曾為槐序雕過這樣一尊小像了。過了這些年,我本以為這小像被我落在了哪個犄角旮沓裡,不想青楸竟一直替我好好收着,我去到哪兒,她便幫我帶到哪兒。”

“這是明橋贈與我的,亦是用雕琢神女像的邊角餘料雕成的。”她将手中的小像遞至鄭純眼前,“知道這是出自明橋之手,你還會喜歡這小像麼?”

鄭純的目光并未落在這尊小像上,隻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道了句:“我早便知道這是出自他之手了。”

章懷春愕然不已:“你如何……你從何處知道的?”

鄭純苦笑道:“侯國新供奉的那尊神女像有他的手筆,這尊同樣出自他手的小像,雖大小有差、形貌有别,但也不難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章懷春愈發驚愕。他早便知道,卻從未在她面前提說過此事。

“我原也很喜歡他為槐序雕的這尊小像,但……”鄭純隻覺心口堵得慌,目光哀傷凄涼,“但今日再見到這尊小像,我隻想将它藏在你找不見的地方。”

章懷春不解:“你藏這小像作甚?”

“槐序就在你身邊,你隻要留下,日日都能見到她,何須捧着她幼時的這尊小像以慰相思之情?”鄭純擡手觸摸她手中的這尊小像,低低道,“縱使雕得再像,但終究是死物。死物又如何能代替活生生的人?”又擡眸看着她,低低乞求道,“懷兒,再等等吧,等朝廷的消息。令尊大人這些年在揚州的功績有目共睹,陸師兄已召集了揚州一些郡縣的民衆和屬吏詣阙上書,王令君再專橫,想也不敢公然違逆民心。”

章懷春好半晌方明白他口中的“陸師兄”是揚州前刺史陸炳,而她被關了這幾日,對外頭發生的一切皆一無所知,更不知“詣阙上書”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做了什麼?”她緊張兮兮地道,“你莫将自己也牽連進去了!”

鄭純笑道:“你放心,是揚州吏民自願為他們的章使君上書請命的,我隻是受陸師兄之請,幫着拟了份申冤的冤狀。隻要朝廷下旨審理這樁冤案,令尊蒙受的不白之冤便有昭雪的可能,你也不必為了保全家人和揚州吏民的性命,委屈自己和親烏孫了。”

章懷春隻覺他與陸炳将此事想得太過簡單了,憂心忡忡地道:“如今的朝廷,皆是王令君的人,陸師父帶人上雒陽詣阙上書,不但為阿父申不了冤,甚而還會将你們也牽連進去。”又蹙眉問,“他們已動身往雒陽去了麼?”

鄭純點頭,繼而道:“朝中尚有閻公和蕭太尉那班明是非的老臣,便是随我一道來的劉将軍,也堅信令尊是清白無辜的。”

章懷春百感交集。對如今的朝廷,她遠沒有他這樣的信念。當日,他蒙受不白之冤時,閻公與蕭太尉那一班臣子也未能阻擾王博一黨将污水潑在他身上。如今,王博大權在握,而阿父蒙受的冤情又非同小可,旁人若是在這時候站出來為阿父陳情訴冤,許會引火燒身,誰又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将全家乃至全族人的性命搭進去?

然而,看鄭純為了留住她做出的這番努力,她不忍在這樣的關頭說些風涼話。

“你為我更衣吧。”她将手中的小像小心置于枕匣裡,柔柔笑道,“今日外頭日頭好,我想你陪我出去走走。”

她雖将情緒藏得極好,鄭純卻仍是從她躲閃的眼神裡瞧出了她的心思。

她的心,果真堅如磐石,既是下定決心去做的事,旁人便再難動搖她的心。

他早便知曉她是個溫柔又絕情的人,偏他又做不到似她這般果決,能毫無留戀地離開。他甚而懷疑,她能這般狠心果決地抛棄他,實則是在報複他當日也是這般棄了她們母女倆。

可槐序何其無辜!先是遭了他這個父親的狠心抛棄,如今,她的母親也要離她而去了。

***

熟悉的腳步聲由外而至,章萊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章懷春與鄭純的視野裡。

這小女娘面色愀然,即便站在斑駁光影裡,那光也驅不散她臉上的陰霾。

章懷春的心,忽地揪了一下,忙掀被下床,一面穿衣,一面問:“槐序,你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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