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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第二九章 人間私語天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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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蘇的也找你了麼?”

“他莫非也找你了?”

“找過不下兩回了!說公主生下了孩子,孩子離不了我這個乳母,我若是能幫着将孩子偷出來,便能跟他一道回雒陽,他會向天家禀明我的功勞。如此,也不必跟着公主去那胡人的地方受苦了。”

“他也同我說過這樣的話。讓我為公主接生時,便想個法子将那孩子帶出來。說起來,若不是公主有孕在身,我們這些伺候宮裡貴人的,何至于在這兒吃風沙?你瞧瞧我這胳膊,你看不見的肩背上也全是這些紅疹子,可折磨人了!”

“我的孩子也才不滿周歲,這幾個月不見他,我吃不下也睡不好,再這般下去,也産不出乳水了。當初,我們是沒得選,眼下,既有了回雒陽的機會,我倒想試一試,你也莫要再猶豫了。我們一個乳醫,一個乳母,隻要行事小心謹慎些,不惹公主和她身邊人的猜疑,要帶走孩子也容易。況那姓蘇的也說有人在外頭接應我們,他手裡又還有天家給的密令約束牽制蕭太尉一行人,縱使被發現了,蕭太尉想也不敢抗旨阻攔我們帶走孩子。”

“那我們到時候相機行事吧。”

“成!”

兩人不知,這番夾牆裡的密謀談話,悉已被旁人聽了去。

廚院裡的銀珠耳力強于常人許多,即便那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她藏于塢院高牆之上,還是能從風裡捕捉到兩人交頭接耳談話的聲音。

這驿站内接待過諸多漢使,耳濡目染之下,她已能勉強聽懂一些中原話。她将聽到的那些話拼拼湊湊,聽那二人反複提起“公主”“孩子”,再思及兩人避開人鬼鬼祟祟的言行,她愈發斷定這兩人是要謀害綏甯公主腹中的孩子。

但那二人應不會想到,這塢牆上藏了人,兩人密謀的事已漏了風。

銀珠正猶豫着要不要将聽來的話告知綏甯公主,又恐公主不會輕信她這個外人的話,便決定先與索大姑和阿姊商量該如何做。

然而,她才下塢牆,這堵經過風吹雨淋的土牆,竟被今日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刮得牆皮土渣簌簌而落。

這聲響不小,自然驚動了夾牆裡的兩人。

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又異口同聲地大喊:“賊!進賊了!快抓賊啊!”

銀珠被這一聲“抓賊”吓得臉色煞白,拔腿便跑。

幸而她對驿站院牆屋舍的布局了如指掌,風沙又能隐藏她的身形,她輕易便能擺脫綏甯公主院中的那些護衛,熟門熟路地尋到了西門外那座馬廄的草料房裡。

草料房裡摞滿了一捆捆幹草料,她身形瘦小,隻需移動幾捆幹草料,便能将自己嚴嚴實實藏在這堆草料裡。

藏好身形,她便屏息凝神聽着外頭的動靜,一動也不敢動。

她按着狂跳不已的心口,暗自思忖着:“那兩個賊喊捉賊的婦人,應沒看到我的臉吧。”又後悔不已地想着,“早知如此,我便不去翻牆偷看公主了。如今倒好,公主沒看着,倒成了賊了。若是讓阿姊知道了,我又得挨罵了。”

聽得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裡。腳步聲漸近,她側耳靜聽,聽那腳步聲是熟悉的,正要扒開身前的一捆草料确認是否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她的雙耳卻又捕捉到了另一道腳步聲——是她從未聽過的腳步聲。

她的心一緊,害怕後頭來的那人是綏甯公主的人,忙将身子緊緊縮成了一團,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

西風漫卷黃沙,月光霎時隐沒了蹤迹,懸泉置很快便似被籠罩在了一層黃色的薄紗之中。雨落下,落在面容、衣衫之上,總會在上留下一點點泥印子。

明鈴尋到馬廄的草料房時,身上已落滿了泥點子,亦不知吃了多少風沙進嘴裡。

明橋将草料搬進草料房,便已發覺這兒有人來過。他将這屋内梭巡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裡那兩捆明顯挪動過的草料上時,雙腳已一步步朝那兒邁了過去。

然而,他尚來不及确認那裡頭藏了誰,他忽覺腦後一陣涼意。身先意識而動,他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那直直砸向自己的土塊。

他定睛朝門外看去,便見他白日裡匆匆一瞥的阿姊,正立在門外目不轉睛地打量着自己。

眼下,她雖是塵土滿面,但她的身姿依舊挺拔如松,眉間的勃勃英氣亦絲毫未減。

明橋對她的到來并不意外,看她跨過門檻一步步朝自己逼近,他不躲不閃。

“你便是喬明?”明鈴蹙眉緊緊盯着他,方才一番試探,已讓她确信,眼前這個面皮黝黑、其貌不揚的郎君,就是她多年未見的阿弟。

明橋并未回她是與不是,隻道:“這兒不是貴人能踏足的地方,貴人且先随我來。”

明鈴也知這地方不是說話處,當先邁出了草料房。

而明橋卻在離開前,将這草料房從外鎖住了,繼而将她引至了他在這兒的屋舍裡。

他将門掩上,這才看着她喚了聲:“阿姊。”

明鈴心念微動,雖有許多話想問他,但她仍記得此次來尋他的初衷,遂向他攤開右手掌,雙目緊緊盯着他的眼:“這箭頭是你放在公主食盒裡的?”

明橋點頭。正要伸手将那箭頭收回來,明鈴卻陡然合掌将手收了回來。

“你不是逃去匈奴了麼?”她問,“怎會這副面孔出現在這驿站裡?章……那人的東西又怎會在你手裡?”

聞言,明橋幽幽一歎:“此事說來話長!”又笑望着她道,“不過,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好同阿姊細說。但我來此是為了和親一事,此事事關大春姊姊生死和邊關安甯,我須當面與大春姊姊談一談。大春姊姊若要見我,那便待她休整好了,再讓人尋這兒的置啬夫,隻說屋子的門牆損壞了要修補,我自會以‘喬明’的身份去見她,為她補牆。”

明鈴知這馬廄裡有多名被發配到此服役的刑徒,這裡确也不是談話叙舊的地方。

從廚院那索大姑口中,她得知,明橋亦是被發配到此的刑徒。在這驿站内,沒有明橋,隻有“喬明”。

“我會将你的話上覆公主。”明鈴不欲給他招來麻煩,也怕自己在這兒待得久了會惹來旁人的猜疑,最後向他道了聲保重,便離開了馬廄。

廄啬夫自明鈴踏進屋舍與明橋交談的那一刻,便一直留意着兩人的動靜。但因怕公主身邊的貴人見怪,也不敢靠近明橋所在的屋舍,隻敢在明鈴離開後,才一步步踅到門外,小聲詢問明橋:“那貴人來找你作甚?”

明橋随口胡謅了一句:“沒甚,隻是問我會不會修車轱辘,說公主的車駕車轱辘有些磨損,讓我修一修。”

這廄啬夫也未起疑心,隻是語重心長地道:“那你務必要用心些!這些貴人們怠慢不得,若遇上的是蠻橫不講理、愛在雞卵裡挑骨頭的人,我們這些人輕則便免職,重則會被治個‘大不敬’之罪。”

明橋笑道:“老啬夫放心,若出了事,我會擔着的,不會連累到你老和旁人。”

廄啬夫道:“我不是怕被你連累,是怕你年輕氣盛,得罪了那些貴人!方才那人來時,我看着像是來問罪的,臉冷得似冰,我還當你得罪了那些貴人!沒得罪人便好!”

“我最是安分老實,又不似那會處處闖禍的,怎會得罪那些貴人?”明橋無奈,聽他被風沙嗆得直咳嗽,又勸道,“外頭風沙大,你老早些回屋去歇着。馬兒夜裡的草料,我會備好的,你老夜裡便不必再起來喂它們了。”

廄啬夫倒也沒推拒,笑得臉上的褶子似開了花:“那便有勞你了。”說着便又咳嗽了起來,“這風沙刮起來能要了我這老命,那些馬已有些不安了,我還是同他們幾個将這馬廄用防風網圍起來再去歇着吧,門窗和屋頂也要用沙袋和繩索固牢。”

明橋由着他去了。

再回到草料房時,他徑直走到角落的草料堆旁,朝裡道:“不必躲了,我知道你在裡頭,銀珠。”

銀珠一聽果真是“喬明”的聲音,如聞天籁,一把推開身前的幾捆草料,便從裡頭爬了出來。

“方才來的是公主的人麼?”銀珠仍警惕地四下裡環顧着,“那人已走了?”

明橋聽她這話問得大有來頭,眉心微皺:“你在躲公主的人?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冤枉啊!”銀珠跳下草料堆,一面扯着粘着頭發的草料,一面道,“我隻是從旁人嘴裡聽說公主美得似神女下凡,便想借着送公主身邊那位吃醉了酒的姊姊回四廊院的機會,瞧一瞧公主,不想竟被當成了賊!”

言及此,她陡然想到了聽來的那些話,趴在門後警覺地朝外環顧了一圈,這才退回到明橋跟前,一臉神秘兮兮地道:“我同你說,公主身邊有壞人,要害公主的孩子。”

***

綏甯公主入住懸泉置的頭一日,她所在的四廊院便進了賊,這讓置啬夫惶遽不已,連夜将驿站内的官卒徒禦召集到了大院内一一盤問,又請公主身邊的乳醫蔡氏、乳母吳氏前來辨認。

蔡、吳二人并未看清那竊聽之人的面孔,隻知是個身形瘦似猴兒的少年人。

思及今夜進過四廊院的也隻有廚院的兩個小女娘,吳氏便斷定那“賊”定是廚院的人,遂隻讓置啬夫将廚院的人留了下來。她的雙目掃過這些廚子夥夫的身形,這十來人裡,隻有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女娘。

她遂擡手朝那小女娘一指:“你過來。”

被她指着的金珠眼中一片迷茫,卻是她身旁的索大姑突然開了口:“貴人見諒,金珠聽不懂中原話,這孩子也斷不會行竊。她今日給公主送去吃的便離開了,你們抓賊時,她就在廚院。貴人若不信,公主身邊的明侍禦可作證,明侍禦那時就在廚院。”

吳氏見她搬出了那個冷面冷心的明侍禦,心底已先怯了幾分,遂不再為難金珠,隻又問了一句:“除她之外,你們廚院還有個小女娘去過公主的院裡,怎不見她?”

索大姑這才留意到銀珠竟不在這裡,雙臉不禁變得煞白。

吳氏心中已有了猜測,不由笑了:“如此說來,那個‘賊’便是你這廚院裡的人了。”她邁步至索大姑跟前,步步緊逼,“那賊被你們藏在了何處?你若敢隐瞞包庇,你們這些人皆逃不開幹系!”

索大姑不信銀珠會行竊,卻又不知如何為那皮猴子似的女娘遮掩開脫。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際,置啬夫忽道:“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那銀珠與這金珠是一對姊妹,在這裡的這個是姊姊金珠,那個不在的是妹妹銀珠。她們的父兄叔伯皆在前些年擊退匈奴的戰争裡犧牲了,是将士遺孤,明大将軍憐她二人年幼無人撫養,便将人送到了這裡。銀珠那孩子雖有些野,但品性是好的,絕不會行那竊牆偷盜之事。”

吳氏才不管什麼“将士遺孤”“明大将軍”,一心隻想将那竊聽到了她機密事的“賊”抓出來,并逐出這驿站,免得夜長夢多,壞了她重回雒陽的計劃。

她不依不饒道:“縱沒有竊牆偷盜,但夜裡翻牆入院這等行徑,怕不是另有所謀?”她頓了一頓,忽笑了,“還是說……是這驿站對我們公主别有所圖,要害我們公主不成?”

這樣大一個罪名扣下來,置啬夫心口一沉:“貴人說笑了。”又陪着笑臉道,“我這便派人去尋那銀珠的蹤迹,找到了她,定會好好審她。若她真是賊,我絕不姑息,定會給公主一個交代。”

吳氏隻想将那“賊”趕緊逐出這驿站,擔心這人會徇私情,更擔心這人審來審去,會審出她與蔡氏暗中圖謀的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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