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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第三十章 風雨難料同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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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遇明橋,可托大事。事成則骨肉再聚、缺月重圓。

章懷春看得不甚明了,隻隐隐猜到二女公子信中所言的“大事”,便是幫明橋奪回烏孫之位。

她将這幾行小字反反複複看了多遍,時不時擡眼觀察明橋的神色。他始終氣定神閑地坐在席上,似已笃定她必會幫他去奪那王位。

“阿兄與二女公子皆是你這頭的?”章懷春将帛書仔細疊好,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橋。

“此言差矣!”明橋糾正道,“茆哥哥與二春姊姊并不在意烏孫昆莫之位由誰人來坐,他二人皆是為了姊姊。”

他也不待章懷春發問,兀自續了下去:“姊姊怕是還不知道,素光并非真心要與大漢交好。他體内流着匈奴的血,心也是向着匈奴的,隻因他的昆莫之位是靠着鮮卑得來的,鮮卑與匈奴水火不容,他也因此得罪了匈奴的烏維單于。這也便是烏維單于在我走投無路之時,願收留庇護我與蕭郎君的緣故。

“但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并不好吃。烏維單于擔心我奪回了王位,轉頭也與大漢、鮮卑聯手來滅他,便将他的女兒許了我。可他轉頭又與素光暗中做了交易,要将姊姊殺死在和親路上,最後再栽贓嫁禍給鮮卑。

“姊姊試想一想,大漢的和親公主死于鮮卑人之手,豈不就是鮮卑在向大漢宣戰麼?大漢若是出兵,才安甯了不到兩年的邊關将會再起烽煙;若是不出兵,那便是助長了胡人氣焰,大漢在西域便沒了威名,那些小國要麼再次依附匈奴,要麼互相攻伐,西域從此便亂了,西域亂,北方胡族自會趁機南下,邊關也再難有甯日。

“姊姊若不想看邊關吏民再遭戰火,那便不要出玉門關。便是這驿站内的烏孫使團,姊姊也要多提防,就怕他們早已收到了從烏孫傳來的密信。”

許是因身子乏累的緣故,章懷春擰眉沉思了許久,方始勉強理清了烏孫、匈奴與鮮卑之間複雜的局面。她厭惡抵觸這些陰謀算計,卻也知,自踏上和親之路的那一日起,她便已是旁人博弈的棋子。

她甚而不敢深信眼前這個多年未見的故人,哪怕他手握阿兄與二女公子的信物與書信。

“既是烏孫昆莫與匈奴單于暗中的交易,你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明橋并不意外她會對自己生出這樣的疑心,反倒欣慰于她能有這樣的警惕之心。

“姊姊,”他向她和盤托出,“我方才說了,烏維将他唯一的女兒許了我。這女兒能征善戰,是他掌心裡的寶,部落裡的大事小情,烏維從不會避着她。我正是從他這女兒口中得知他與素光暗地裡的交易的,也知他想将我交給素光。是他女兒同烏維說,我與和親公主乃舊日相識,鎮守玉門關的明大将軍更是我在大漢的舅父,若派我暗殺和親公主,我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把柄……”

咚!

明橋話音未落,守在門邊的明鈴忽一拳砸在了土牆上,那牆上泥土嘩啦啦落了一地。

她眼中攢着兩團火,眼神如刀,似要将明橋扒皮剔骨。

明橋被她盯得脊背生涼,不由吞了口苦水。

章懷春亦被她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氣震懾住了,良久方始自震驚中回過神來。

“明鈴。”她輕輕喚。

明鈴這才收斂了怒氣,醒悟自己方才逾了矩,忙向章懷春請罪:“明鈴逾矩了,還請公主恕罪。”

章懷春笑着安撫了一句:“你稍安毋躁,且先聽他将話說完。”

明鈴羞愧,應了聲諾,便再次安靜地守在了門邊。

章懷春見她臉色已恢複如常,遂又将目光落在了明橋身上,話裡帶着幾許質詢:“那你是來取我性命的?”

“我怎會取姊姊性命?”明橋慌忙道,“我答應他,也隻是逃離匈奴的權宜之計。”

章懷春隻覺他話裡漏洞百出,直接戳穿了他:“明橋,你對我還不夠坦誠,我也并不會看在你我往昔相識的份上,輕信于你。那匈奴單于将女兒許給你,既是拉攏你,也是為了牽制你,他若不糊塗,又怎會隻因他女兒幾句話便放虎歸山?他不怕你出賣他麼?”

聽及,明橋忽笑了:“實不相瞞,他确有這樣的顧慮,甚而想要囚禁我,是他的寶貝女兒将我偷偷放走了。如今,我同姊姊一般,亦是他要殺的人。”

章懷春隻覺他提起匈奴單于的那個女兒時,言語态度太過生疏冷淡,沒有一絲溫情。但這畢竟是旁人夫婦間的事,她無心過問,隻又問了句自己關心在意的:“你逃離了匈奴的地盤,蕭郎君主仆三人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她問出這句話時,話語是溫和的,目光卻似凝了冰一般。

然而,明橋絲毫不懼她冷冰冰的目光,坦然直視她的雙眸,不慌不忙地道:“姊姊不必擔心蕭郎君主仆的生死。蕭郎君雖被扣在了匈奴,但他能謀善斷,曾為匈奴出謀劃策,擊退了鮮卑,烏維對他甚是器重。況匈奴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被鮮卑打得隻能西遷,已沒有餘力再與大漢交戰,若是再在這關頭殺害漢使,那是給自己招惹麻煩。眼下,姊姊該多考慮自己的安危。”他頓了一頓,鄭重道,“姊姊若信得過我,待生下孩子後,便由我代你去和親,你且先随金家兄妹的商隊前往小方盤城休養。”

聽言,章懷春與青楸皆是一臉震驚茫然。

“你在說什麼?”章懷春看他不似玩笑的神色,愈發不解,“你乃男兒,如何能代我去和親?”

明橋一臉認真地道:“隻要姊姊同意讓我代你走完剩下的和親之路,我自有法子說服蕭太尉來配合我。有他與阿姊、青楸姊姊裡應外合,我要瞞過使團裡其餘人的眼睛,其實也容易。即便被發現了,也無妨。和親公主失了蹤迹,使團裡的人皆難逃幹系,他們若不想惹禍上身,想也不敢聲張。”

章懷春心中五味雜陳,隻是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席上的郎君。細看之下,他的眉眼面貌仍有着年少時的一絲稚氣,但他的心思,她已窺不破,看到的隻是他想讓她看到的。

“這便是你要同我做的交易麼?”

明橋點頭:“要取姊姊性命的人,便潛伏在關外通往烏孫的途中,甚而就潛伏在你身邊。阿姊縱使日夜寸步不離你,但也總有疏忽的時候,防不住就藏在你身邊的危險。姊姊,這便是我想要你幫我的事——不要出關。若我能奪回王位,隻要我在一日,烏孫便永是大漢在西域的後盾,不需你遠嫁烏孫來鞏固漢烏同盟,你可上書請旨回中原。那時,我自會派人護送你回去。如此,你便能與家人團聚,亦能與你的鄭郎君再續前緣,自也不會再有人來算計搶奪你腹中的這個孩子了。”

聽他提起與鄭純“再續前緣”的話,章懷春隻覺刺耳,帛書上那“缺月重圓”四字再次映入眼簾,刺目又刺心。

她與鄭純不可能再續前緣了。

腹中的孩子許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她的肚腹忽被這孩子踢了好幾下,動作幅度雖不大,卻仍是疼得她雙眉緊蹙、冷汗直冒。

青楸覺察出不對勁,忙傾身扶過她的身子,一臉焦急地勸道:“女公子,你身子重,實不該思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甭管多大的事,還是先等孩子生下來吧。”

明橋頭回直面即将分娩的妊婦,看他的大春姊姊被腹中孩子折磨得面無血色,忽後悔在這樣的時候找上了她。

他取下戴在脖子上的那枚骨哨,起身行至榻邊,輕聲道:“是我考慮不周,忒心急了些,害姊姊受苦了。青楸姊姊說得對,那些事,還是待姊姊生下這個孩子後,再來商讨。”說着便将那骨哨放在了章懷春手邊,“這個哨子還請姊姊收下。姊姊若有事須見我面,隻要吹響這哨子,我隻要身在這驿站裡,便能聽到,也省得阿姊傳話時惹人猜疑。”

章懷春的目光在手邊的骨哨上停駐了片刻,又緩緩擡眼望向眼前的人,斟酌着問:“你與廚院裡那個名喚‘銀珠’的小女娘,可是相識的?”

明橋笑點頭:“算是相識。”又道,“姊姊若是看她喜歡,其實可留她在身邊。她的生母是江夏方氏族人,與姊姊那早亡的堂嫂也算是沾親帶故。”

“江夏方氏還有族人在世?”章懷春震驚不已,“既還有人活着,為何這些年一點音訊也沒有?”

明橋神色黯然,低聲道:“她的母親因幼時親眼目睹了家人被匈奴的騎兵踐踏而死,情志受了傷,言行有些癫狂,神思也有些混亂糊塗,忘了自己是誰。生下銀珠的那一年,她又親眼看到她的丈夫被匈奴人殺死,她想也沒想便從城牆上跳了下去,隻留下尚在襁褓裡的銀珠。若非金珠的父母收養了銀珠,她怕是也在那一日喪了命。”

章懷春不想那孩子的身世竟如此凄慘。她身上分明背負着血海深仇,她的心眼卻仍是那樣幹淨剔透,仇恨并未将她吞噬。

“我不能留她在身邊。”章懷春對明橋道,“如你所言,我的處境并不樂觀,留她在身邊,那便是将她置于了險境。”

“姊姊隻要不出關,便是安全的。”明橋道,“待烏孫事成,姊姊便可帶她回中原。”

章懷春一聽“回中原”的話,便覺胸口堵着一團氣,上不去下不來。

明橋見她神色有異,隐約窺見了她的心思,小心探問了一句:“姊姊……不想回去麼?”

章懷春并未應他,轉頭吩咐青楸:“去将那女娘帶來。”待青楸離開,她方始看向明橋,“你既與她相識,那便好好勸勸她,讓她莫要一心想着報仇,勸她好好活下去。”

明橋回到蒲席上坐下,無奈笑了笑:“她可不會聽我的勸。”想到章懷春避而不答的話,他重又問了句,“姊姊為何不想回中原?”

章懷春依舊不曾回他,卻是撿起了他先前放在她手邊的那枚骨哨。這哨子與她拇指一般粗長,已被打磨得光亮如玉,也不知是用何種動物的骨頭制成的。

她粗粗看了一回,便又将其放置在了一旁,繼而對明橋道:“明橋,我有一事相求。”

明橋目光大亮:“姊姊但說無妨。”

章懷春垂眸看着自己臃腫的腰身,臉上如罩了一層雲霧,教人難以看清她的神色。

“若銀珠不曾騙我,那我身邊的乳醫與乳母便不能信了,所以,我想請你……”她擡眸望向了明橋,話裡帶着幾分懇求,“為我尋個能接生的人來,你……能在三五日裡尋到這樣的人麼?”

明橋有些怔愣,俄而笑應道:“姊姊放心,這裡離小方盤城也就不到一日的路程,我定會替姊姊尋來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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