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y又是一懵,那是她下午聊在興頭上悄悄告訴她的,她怎麼就這樣當衆說出來了?
她不知道兩位房主都在學校當TA教課,而是第一時間一味地想維護自尊心,如果被他們知道那些經曆,會不會加深他們的有色眼鏡?
那段時間妹妹要升學,家裡一再克扣她的生活費,然而她在北京讀藝術學校,消費觀自然而然被環境同化,她有了賺外快的想法。
學姐幫她介紹了第一份兼職,教需要啟蒙的小孩彈鋼琴。
因為大學專業并不是演奏,機構經理仰着布滿胡子的雙下巴壓了她的課時費,還擺出一副“你愛教不教,你不教有的是人教”的态度。
她心中一百個不願意,迫于經濟壓力也隻好答應。
如今回想起來,那反倒是最輕松,最幹淨的一份工作了。
和天真的孩子,頗有涵養的家長打交道。
所以她毫不遮掩地将這經曆告訴了淩瀾,省略了最後離開機構是因為那經理在沒有攝像頭的教室摸她。
半吞半吐地講完,淩瀾居然聽得來了興緻,“真的嗎?我以為你想去當演奏的,如果你想當老師的話,考慮一下我媽投的機構,到時候回國以後,咱倆還是能經常一起玩。”
Sandy笑笑,含糊地答應了,淩瀾沒糾結于她的态度,反而奇怪起為什麼自己會提起朱莉,同時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把Sandy和朱莉聯系在一起。
對誰都有些突然。
現在似乎也是一樣,半天沒聲的陸理忽然吃醋了,“你怎麼不向我學?”
淩瀾頓時無言以對,毋庸置疑他彈得很不錯,她下意識将他和Sandy進行對比,真要他去兼職教小孩,肯定也是夠的。
但她的确沒動過這個心思。
“陸總一聽也是基本功紮實的,你和他學也不錯。”Sandy在一旁幫腔打圓場。
“我不要和你學。”陸理那得意的樣子,反而激得她一個勁兒搖頭,“我就和Sandy學。人家教小孩的,比你有耐心得多。”
陸理不服,看向一貫會幫他說話的梁老師,回頭卻發現根本沒人,然姐在一旁提醒,“我叫他去儲藏室拿這個琴的盒子了。還需要螺絲刀拆一下琴腿。”
直到琴被完完整整塞進盒子,然姐把她定制的琴布疊好也一并塞了進去,陸理也沒想明白他哪點不如Sandy有耐心。
幾人浩浩蕩蕩把那琴塞進了陸理的車,Sandy見天色已晚,主動提出要離開。
不出意外,沒人打算挽留,陸理合上後備箱,瞟了眼運動手表,時間差不多,淩瀾明天一天課的。
可她似乎不是那麼着急,悠哉悠哉地望着後備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酒足飯飽,得回去溜溜。”
“我們這裡風景也不錯啊,去那邊轉轉也不錯。我們每天都遛的。”陳微然提議道。
的确,樓下那小廣場,淩瀾幾年前就就走膩了,順着陳微然的視線向遠處望了望,好像還有個小花園。
淩瀾便問了要不要大家一起,陳微然看了眼梁以恒,不禁輕笑,按照他的思維,一定是把家裡打掃幹淨,帶了垃圾再出來。于是笑着改了口,“你們先去,我倆收拾完去找你們。”
陸理适時地說了句,“我陪你去。”
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郊外的小路通向哪裡,她并不曉得,不過好像也無所謂,他都能不用開導航開到宜家,這點路應該不至于走丢。
如此看來,他也不是隻會音樂的繡花枕頭。
究竟是什麼組成了這段關系,她認為一時間能說出很多,又好像無法概括總結。
回到房間穿了外套再出門,她本想确認下陸理冷不冷,那沖鋒衣看起來沒什麼厚度。
他倒先開了口,“為什麼不讓我來陪你練琴?”
她再次被問懵了。
“不是和你講過了,冬天我隻回去幾天,沒什麼事兩三天就回來了。”陸理不自覺将腳步放緩,像是真被這問題卡在原地一樣。
淩瀾理直氣壯,“我怕和你吵架啊。為了這個小事,多劃不來啊。”
他繼續用狐疑的目光看她,很顯然,不把這個問題放在眼裡。
她不慌不忙,繼續提供佐證,“反正我在家的時候,我媽和我一起練琴,我幾乎每次都要和她吵架。”
陸理順着她的話,回想起小時候被爸媽“壓迫”的日子,想說“我其實也是”的同時,她卻搶先說了另一句,“和她吵也無所謂,不想和你吵。”
她以為這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話,清晰地感到手被越握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