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發昏暗,空中落下零星小雨,散步被迫結束。
一行人快步折返,而後在陳微然和梁以恒的目送下驅車回家。
最後一波客人終于送走。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梁以恒便順手将門窗鎖好,這個社區勝在環境優越,安保措施其實也不差,和荒郊野外的别墅不同,且這裡竟然和國内不少小區一樣,有個刷卡才能進的鐵門。
他總覺得鎖門這個過程,就像手動将他們二人和外界隔絕開來,無人能打擾。
之所以最後定下這套,是為了複刻本科時的回憶。
也像當年一樣,他進入客廳時,她已經癱坐在沙發上,把她最喜歡的迪士尼靠墊抱在胸前,目光呆滞盯着前方沒有播放畫面的電視。
時間比預計早了很多,也不妨看會兒。于是他拎起遙控點了開關,等網飛主頁啟動的工夫,另一隻手揉了她的頭發,問了句:“今天吃得喝得,還開心嗎?”
陳微然一改那副鋒芒畢露的姿态,像是刺猬不需要裹成刺球,舒展全身的時候往他身邊靠了靠,腿自然地搭在另一側,“也幸虧有吃的喝的,不然沒什麼好開心的了。”
“怎麼?琴送出去後悔了?”梁以恒餘光瞥見空了的角落,知道大概不是因為這個,也不妨礙他提出計劃,“以後回國給你買個斯坦威。”
“不是這個。”陳微然苦笑,極力否認道,“送給瀾總挺好的呀,就是想不通為什麼要讓Sandy教她。”
“他們現在玩得好呀。”他一邊翻找上次的劇集,一邊簡單回答。
“我也覺得隻是現在。”
他毫不驚訝于她能将他話裡的重點直接抓住,繼續解釋下去,“不是一路人,新鮮感玩玩也就散了呀。”
“是這樣沒錯。”她撥弄着他的手指,心裡浮現出另一個擔憂,“這個Sandy,還是不要影響我們幾個的關系才好。”
梁以恒想到些細節,“是啊,雖說真金不怕火煉。但她隻和你套近乎,給曉曉下馬威,也太刻意了。”
“給曉曉下馬威?”陳微然忽然坐直,直直盯着他淡定的臉,眼神裡寫滿了疑問。
梁以恒微微側身回答她,“對啊,他們之前正在宜家碰到,差點吵起來。瀾總沒和你講?”
陳微然皺着眉搖頭,梁以恒便憑借幾分鐘前的記憶,把陸理講的幫李曉曉“回怼”Sandy的事情,展開講了幾句。那時剛從雨中趕回家,淩瀾的外套被雨水浸濕,陳微然堅持帶她到樓上選一件先穿走,沒聽到樓下二人的對話,也沒什麼不正常。
陳微然卻像錯過了重要的大事,沉默半晌後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和她再講一下,不要那樣對待曉曉。她倆看着都大條,實際上曉曉比瀾總細膩多了。”
淩瀾雖然沒忘了提前走的李曉曉,但不确定她是否在奔赴下一個party,或是約會。
所以剛才和陸理散步,和趕上來的然姐聊些高中共同好友的八卦,都克制住了想發條信息問問她的沖動。
隻是有件事不經意間找到了答案,聽然姐說如果喜歡誰,就會潛移默化沾上對方語言或行為上的習慣,這是好感驅使的,也是探索他世界的方式。
她上了一些心理學的課,但更多是關于大腦的發育和功能研究,和這個觀點無關,對于相關文獻也虎是零接觸。
但此時強烈贊同了這點,想到以前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她,竟恍然覺得有幾分陌生。
還是說她以他為例題,學會了和他人建立感情交流的方式?
一路上盯着一盞盞遠去的路燈,她沒思考出所以然。
倒是收到了曉曉的語音信息,正想和她聊聊,點了播放,才發現大事不妙。
她放大音量打算再放一遍,陸理配合地将音樂調小,隻聽曉曉說道:“我明天就搬走啦。你換了密碼鎖,也不需要交接鑰匙什麼的。樓下大門的門卡我就放在廚房島台上好啦。”
語氣十分溫和,同時又讓她感到一起陌生,她依稀記得,前年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音色,在群裡和大家帶着分寸開玩笑。
事發突然,淩瀾心中諸多疑問,還未想到從何回複,下面又多了一條,“我住不到一禮拜,按照一禮拜的房租轉給你好嗎?”
事實上就算提前得知,她也沒有算房租的想法。
“不用了不用了。”她也發了語音,試探問道,“office是有空房子了嗎?”
“沒有,是别人轉租的。”
“别人?”淩瀾又問。
“是的,就在8樓,801。”
像擠牙膏一樣,她問什麼,她答什麼。
淩瀾并未計較這些,隻是想到她那麼多箱子,現在又多了兩件家具,便繼續打了行字,需不需要幫忙搬東西。
還附上一句:“明天我倆下了課就沒事了。”
包票打出去,才想起問旁邊的人。
陸理當然是直接答應,還說那床架結構很簡單,樓裡搬的話,再拆裝一次都省了。
她正想告訴曉曉,卻收到她冷漠的回信:“不用不用,我新室友白天剛好沒課,叫她來吧。”
還跟了句,“你白天要上課的,好好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