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頓時沉了一瞬。
路面凹凸不平,懸挂這麼高的越野車都能感受到,淩瀾的思緒也跟着磕磕絆絆。
越是親近的人,刻意地修飾反而顯得疏離。
李曉曉也是這個和她一樣的性格沒錯啊。
李曉曉像是安排好了一切,從她家搬出去,她來參與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就像當時二話不說,大半夜把她接來一樣。
她沒反駁上面的話,另起話題問了新室友是誰。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叫胡靜儀。”
淩瀾瞪着這個名字幾秒,算不上認識,但她聽說過,原先聽然姐說的。
胡靜儀很早之前談過一個他們高中的男生,然姐比較熟,但後來因為然姐也說不清的原因分了,她推測是因為各自找好下家。
而後二人還住在一套房裡,就分别帶了一夜情對象回家。淩瀾推測,應該就是曉曉說的8層,根據她對這棟樓的了解,單數的門牌号都是兩室兩衛,适合情侶租住。
若是在狗血劇裡,這行為能夠氣到對方,而後上演一出最離不開的還是你。
但事實是他們各自都不過問,似乎是維持着分道揚镳前的體面。
淩瀾不知道體面在哪,分都分了,應該一秒不耽擱從各自的生活中小時,作出一副尊重各自選擇的姿态。
個人選擇什麼時候需要前任尊重了?
這種藕斷絲連的橋段在這裡早就聽爛了,若不是再次見到這名字,她大概永遠不會想起這則八卦。
然姐知道的事情橫豎比她多點,例如以前偶爾聽到過那男生在搬離很久之後,一個喝多的夜晚,在然姐家講起了胡靜儀如何周旋在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怨言。
已經從然姐家離開了,她也懶得再問。
雖說這些都是很個人的私事,但也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這些七七八八,集合在心中總結出一個念頭,不想和這個人産生太多交集,或是進自己家。
可發信息提要求之前她猶豫了,不想讓本就不夠明朗的關系雪上加霜。
手緩緩落下,手機躺到了牛仔褲上,她不自覺扭了頭。
“怎麼了?”他總是能及時捕捉到她有心事。
她将最新的對話複述給他。
陸理并不認識胡靜儀,但從淩瀾一筆帶過的關系,然姐同學的藕斷絲連前女友,和她并不友善的表情中,發現了她的态度。
他想了一番才開口,“我白天沒事的。你可以和她講床他們未必搬得動,我去就是。”
嚴肅而鎮定,淩瀾下意識聯想到,如果這話是在曉曉面前說,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而後他卻變了語氣,宛如剛才曲調結束前的最後一個和弦,舒緩而婉轉。
“陌生人來家裡,總要有個人看家才好啊。”
淩瀾十分贊同,當即把這安排告訴給了李曉曉。
而李曉曉考慮到和胡靜儀還沒混熟,麻煩對方太多,的确也不好意思。
麻煩陸理,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至于有沒有機會還上,一切随緣。
反正她也算是介紹了個男朋友,瀾總這顆鐵樹開了花,她問心無愧。
沒錯,她把淩瀾對她的冷落,歸結于忙着談戀愛去了。她這麼想也符合邏輯,畢竟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人。
現在也未必不是。
就像搬家這件小事,事實上她更像借此試探給李之航,或者更進一步,讓他有一個表現的機會。
剛才一路回家,他雖然說了些話,但給她留下不少懸而未決。
當時車裡放的音樂很吵,她猜測是他喜歡的DJ,而音量之所以這麼大,大抵是因為想回避剛才的話題。
她便識趣地什麼也沒提,默默作出一副單純搭便車的禮貌,不玩手機,也不攀談。
但思緒不受控制,一旦嘗到甜頭,不免想要更多,懷疑起為什麼在1586門前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或是情感,而上了車後卻對一切絕口不提,連幾句拉近關系的閑聊都沒有。
還好在就快憋不出的時候,心中疑問被對方撿了起來。
李之航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淡定地平視前方的黑暗,語氣帶了些玩味,“你怎麼,沒問我剛才鄭凡提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