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曉擺弄衛衣抽繩的手指忽然停下。

她當然想問了，可是問出這話就代表她很在意，豈不是更容易被對方拿捏？

這種感覺她受夠了。

于是她故作淡定，“你不是否認了麼。沒必要再問了呀。”

李之航對着擋風玻璃笑了，眼前這一身淺色衣服，黑發披肩的小姑娘，神色染上沒出現過的複雜。她絕不是不在乎，也未必是好忽悠。

不想給這段關系惹麻煩罷了。

就像她試圖掙脫他的手，但也徘徊着沒離開，不然也不會被他抓住。

“我以為，你多少會有點好奇？”路況還不錯，李之航的右手輕撫着方向盤，“還準備給你講講的。”

不用反問，對方希望她問下去。

她也沒再憋得住，“那你講講啊。”

他卻話鋒一轉賣起關子，說下次有時間從頭慢慢講。

李曉曉一愣，那麼複雜？難道是個愛恨交織的故事？

李之航卻制止了她的胡思亂想，“一會兒先陪你去看房？”

她又懵了，這次看向了他，眼神中暴露出慌亂。

早上告訴了他可能要搬家，但還在樓裡，剛上車的時候告訴他着急回去看房，也在心中計劃過喊他幫忙搬家，但從未提過這個要求。

“你的新室友我也認識。”李之航臉上挂起微笑，甚至有些提前猜到她動向的自豪，“是不是去801？”

“你怎麼知道？”

“你的新室友我也認識，我看到她發朋友圈，想找個新室友。這樓這麼緊俏，應該不會有兩個人同時轉租吧？”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剛才她低着頭發信息的時候，他瞥了好幾眼她的手機，認出了聯系的對象是胡靜儀，才用這故弄玄虛的理由搪塞她。

此時也是做賊心虛一般，以為李曉曉凝固的眼神是在懷疑他們如何認識，便自顧自解釋起來。

“她和我室友一起從旁邊community college轉來的。我們也是一屆的，比你高一屆。”

“這樣啊。”不得不承認，還沒問出心底懷疑，就被告知答案的感覺很踏實。

她反倒不好意思，“還沒完全确定會搬過去。”

李之航似乎沒将這份不确定放在眼裡，“那套房子不錯，是轉角那套，所以客廳采光比較好，也比其餘的2b2b大一些的。”

“你去看過？”她随口接的。

“對啊。”他趁着開到路口stop标識，停這兩三秒的工夫，又看了她一眼，這雙眼睛水靈靈的，思維像是不轉的，便輕笑道，“剛才不是和你講了我們認識，有時候周末去她家聚的。”

“去她家？”李曉曉重複着他的話，“去她家，打牌？”

李之航應該還不知道，她原先多麼反感鄭凡去打德州，把她一個人丢在家，不止因為她不擅長玩這些，或是沒人陪她，還有個理由，淩瀾總覺得那邊牌桌上有的人不三不四。

可現在鬼使神差隻花兩秒就說服了自己，如果李之航喜歡去也情有可原，他和胡靜儀是一屆的，本來就是好朋友，玩兩把牌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他成績那麼好，又沒有被這點嗜好影響。

再說最不三不四的人，不是Sandy麼？

很顯然，情緒主導下，她從一個主觀的陷阱跳進另一個濾鏡。

“也不一定。”李之航從她表情中看到了試探，“我隻是跟着去坐坐，一般就是喝幾杯酒。”

這答案甩鍋甩得足夠遠，李曉曉也沒多想，跟着他敲了801的門。

一陣拖鞋在地攤上蹭來蹭去，胡靜儀開了門。

眼前的人睡裙套毛衣外套。看起來松弛，說頹廢似乎也不為過。

或許因為這個客人和她有預約，妝還沒卸。

李曉曉盯着這張臉，有種不符合年齡的精緻，醫美痕迹明顯，但也不妨礙好看。想起在社交媒體上見過她，點贊的人還不少。

胡靜儀見到李之航來，先是意外了兩句，而後也不提房子的事，邀請他們先進門，“你們吃了沒？我準備點外賣的，一起嗎？”

李曉曉滿腦子房間什麼樣，如果沒問題，隻想快點敲定下來，突然被她這麼一問，呆住了沒回答。

“沒吃。”李之航根本沒等胡靜儀邀請他進來坐，就自覺在沙發的轉角上坐好，自然到把手搭在一旁的靠背上，慵懶地擡眼問坐到對面的胡靜儀，“你想點哪家呢？”

胡靜儀掏出手機翻找菜單，他又對在一旁拘謹踱步的曉曉說道，“先坐會兒，我們邊吃邊聊啊。”

她才剛吃過的。

“你也沒吃嗎？”李曉曉猶豫一番，還是先坐到他身邊，已經過了七點，胡靜儀說是下課沒多久，況且她這形象，打眼一看也不是什麼作息規律的健康人士。

可李之航不是剛從朋友家回來？不是去吃飯的？

李之航聳聳肩，輕飄飄回答，“剛剛本來要吃火鍋的，你那麼着急叫我去接你，他們鍋還沒開，就沒在那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