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落下山頭,餘晖散落在清河鎮上,透過城外的薄霧照進城中。
等沈澈醒來時,已是夜晚。
街市上的買賣聲絡繹不絕,人群混雜,白天看不到的稚童此刻穿梭在人群中玩鬧。
客棧裡也時有住客的聲音傳至樓上,其中常能聽到“清河潭”“付家”“藏寶”等字眼,其中參與讨論此事的人不在少數。
很顯然,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江湖中人,此行目的可見一斑。
此刻太陽盡數落下,沒了外頭光亮的屋内漆黑一片,從窗邊探進來的月光隻能面前讓沈澈看清自己身處何方。
身上的被褥單薄,即便蓋在身上半日有餘,卻還是泛着些涼意,除了......邊緣處。
沈澈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那裡是溫熱的,就像是不久前有人在他身旁休息過。
那個人是誰,顯而易見。
“吱呀——”
木門被從外面推開,未霄一手中端着一盞燭台另一隻手提着一個籃子走進,他見沈澈正坐在床上,伸手将燭台和籃子一并放到桌上。
随後找來其他的燈點亮,還不忘對沈澈關心道:“先生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嗯,多謝。”
看着室内一點點亮起,沈澈才第一次細細地打量起這間屋子。
屋内陳設不然老舊,桌椅床櫃也都擺放着一應俱全,寬敞的室内兩個人住不成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隻有一張床。
雖說同為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并沒有什麼不可,但看向比自己約莫高了半個頭的未霄,沈澈總感覺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會有些擁擠。
思緒間,未霄從籃中取出一碗面條,轉頭對沈澈說:“先生快來,先吃些東西。”
未霄的話讓沈澈原先還沒有感覺的肚子突然有些餓,于是他應聲點頭,下床走到桌邊。
看着面上熱氣騰騰的面條,沈澈并沒有急着吃,而是擡頭問未霄:“玄齡身上一股脂粉味,可是去見了什麼人?”
“什麼?”聞言,未霄擡手在手臂袖口各處都聞了聞。
忽然,他在右側袖口處,聞見一股淺淡的花香,恍惚間想起他在樓下向店小二要兩碗面條時,一個身材婀娜曼妙的女子從他身側經過。
擦肩而過時,那女子輕輕拽了一下未霄的袖子,又在他回頭後傳去一個嬌媚的神色。
一身紅色薄紗堆疊而起的衣衫,襯得她身姿輕薄曼妙,隻是可惜那女子的一番功夫并沒有讓未霄心動。
唯一讓他記得清楚的就是烏發上簪的紅色花簪,绮麗而絢爛。
反觀原先與未霄說話的小二卻被勾去了魂。
癡癡地站在原處望着那女子遠去的背影,直到未霄叫了他四五聲才将人的心思喚回。
聽着未霄的講述,沈澈猶豫片刻道:“這樣說來,那女子可能是合歡宗的人。合歡宗酷愛紅色,特别是豔麗的紅色花朵,還有紅色紗裙。”
“合歡宗?江湖上竟真的存在這樣的宗門派系?”未霄有些驚訝,問道。
對于未霄的震驚和不解,沈澈自然明白是為什麼,于是再度開口解釋道:“人們常說男為陽,女為陰,陰陽互補,互興互旺。故而有人會覺得男女歡好便是最佳的陰陽互補之法,采陰補陽以滋養自身,達到更好的習武效果,如此這般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合歡宗。”
“那先生是如何看待合歡宗的?”
沈澈沒想到未霄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停頓片刻後給出答複:“我是個大夫,自然是建議要節制。”
不知為何,未霄總感覺沈澈說這話時,語氣中夾雜着零星的笑意,而他們這般的對話也讓他感覺彼此就像真正的友人一般。
隻可惜,不過是像罷了。
說了這麼多,那碗面條也就涼了。
見沈澈開始低頭吃東西,未霄也就沒有再繼續叨擾的打算。
于是他走到窗邊遠眺,他沒想到白天一派寂靜的清河鎮,夜裡亦是繁華。
這裡的人們和新來的旅客似乎彼此都心知肚明一件事──白天不得随意在街上走動、現身。
隻是為什麼,卻無人肯說。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去一探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