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虞柳不想給他洗手帕,接着回他,“我不聽,我在外面幹等着嗎?”
周允生沒答話,一直擰眉盯着糖人。虞柳見他這樣,從糖人底下掰了一塊沒舔過的糖遞到周允生嘴邊。
“你都多大,還吃糖人。”虞柳嘴裡這麼說着,手上卻舉着不動。
“你不也吃。”周允生低頭咬走。
虞柳咬斷一塊糖道:“我弟買給我的,小孩子一片心意,我怎能拒絕。”
“忒粘牙。”虞柳砸吧嘴,“下回叫他買别買糖人了。”
那時兩人剛定親不久,虞柳對男女之情還不明晰。之後字認多了,在話本裡看到了點,心想原來如此。
她爬到樹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表情緊繃的周允生,覺得她這未婚夫膽子小了點,她邀他上樹等月亮都不敢來。
不過這未婚夫是舉人苗子,摔着就斷了前程,是該小心點。
虞柳歎了口氣,不提月亮了,沖周允生喊:“你走遠點,我把闆栗弄下來,你當心被紮到。”
周允生還抱着幾本帶來和她一塊看的書,他後退幾步說:“你還是下來吧,别摔了。”
樹上的人不聽,把大的果實弄下來大半後立馬下了樹,蹲在地上扒闆栗。周允生把書放在一邊也跟着她一起扒。
扒了一竹筐後,虞柳從自家後院拿了個小竹筐,盛了一堆闆栗後,把周允生的書放在闆栗上再把小竹筐塞到他懷裡。
“你大嫂懷了,你帶些闆栗回去煮雞吃,她保準喜歡。”虞柳拍拍裙子起來說。
周允生:“你怎麼知道?”
虞柳提着竹筐叉腰,“你們周家男的一個個都是書呆子,哪裡管得到别人喜好。”
周允生覺得荒唐,“你怎麼能污蔑…”
“那我喜歡吃什麼?”虞柳問,“我可是你定親對象,你總該知道吧。”
周允生道:“魚”
虞柳:“什麼魚?”
見他不說話,虞柳一副逮到他的表情。
“說不上來吧,可我知道你愛吃什麼。”虞柳掰着手指說,“唐記的蜜餞,油煎的豆腐和冷粥。”
“我還知道其它的…”
虞柳看起來絲毫不意外,也不為她那麼了解别人而沾沾自喜,她知道并不是每個人了解她,她也不是完全了解其他人。
周允生眼眸微閃望着虞柳。
那麼她呢?她是什麼樣子的?
當周允生問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時。
虞柳撈起袖子,用門牙卡嚓卡嚓地磕煮熟的闆栗,說:“我不想要什麼,硬要說一個,我想過回富貴日子,人上人的生活。”
她如月亮般透亮光澤的眸子顯得無比純淨,說出來的話卻并不和平。
“你知道的,我是逃難來的,是谷興德和文茵撿來的。看過城牆上的吊屍,摸過死人的包袱,吃過祭台底下發黴蛀蟲的餅。”
“所以我還挺好奇書上的鐘鳴鼎食之家到底是什麼樣。”
周允生看着她的眼睛說:“我當了官,你就能知道了。”
“是哦,你是我的未婚夫。”虞柳恍然。
所以,你已沉淪在這鐘鳴鼎食之中嗎?谷柳。
周允生的視線追随着虞柳,直到她消失在虞府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