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柳冷靜下來後,手仍然抓緊沈睦廷的手臂。沈睦廷幫她拭淚,話裡話外安撫她。
“到底誰要把我騙走?要把我騙去哪裡?”虞柳滿臉淚痕,“我到底得罪誰了要這樣對我。”
沈睦廷剛要說話,就聽見不少人大張旗鼓地往這邊走。比這些人先到的是府裡跑來阻攔虞柳和沈睦廷躲開的侍衛,沈睦廷擋在虞柳身前,表情難辨。
府兵們看見是沈睦廷也是一愣,不知該怎麼辦。
“在這!找到了。”
虞清沅大聲道:“我見那婢女畏畏縮縮,猜她沒安好心,果然是把四姐騙走了。我怕出事,半路特意喊表姐往前追,自個回來找人好叫那婢女跑不了。”
一直躲在一邊的董靈也出來和幾人追去虞柳那裡,邊說:“婢女沒了,多出來個男子。”
過來的董望舒皺眉,往日虞柳落水,這回虞清沅跑來宴上禀明虞柳的事,大夥都急匆匆趕來生怕虞柳又出什麼事。
但看董靈和虞清沅一套接一套,董望舒心裡隐隐不安。
風雨欲來。
虞柳聽出來人熟悉的聲音,要放開沈睦廷,誰知他反握住自己的手,往前走出府兵的包圍。
而府兵竟像是忌憚什麼似的,紛紛後退空出來一道口子。
“動用府兵圍人,所為何事?”沈睦廷握緊虞柳手腕,看向來人。
“太子?”四公主疑惑開口,她上前一步,裙擺款款繞了沈睦廷半圈,看見他身後的虞柳。
沈睦廷點頭:“甯陽公主。”
“見過太子。”衆人見到這局面心中詫異,但還是先全了禮儀。
故意落在人後的虞清沅一看是太子,臉色變得煞白。
“闖大禍了。”虞清沅喃喃道。
虞柳猛地擡頭看向身邊之人的側臉,不敢相信他竟是太子!
她的視線滑到兩人緊挨着的袖子,裡面沈睦廷的手已經捏住她的腕骨,陷進她的指縫中,讓她掙脫不開。
不管誰來瞧他倆,都能看出她和太子關系不簡單。
四公主:“這是虞四姑娘吧?聽聞她被不懷好心的婢女騙走了,太子怎麼和她在一塊?”
四公主是在場除了太子外身份最大的,她開口留下了餘地,隻要沈睦廷說是碰巧遇見虞柳,救下了逃跑的虞柳,此事便能蒙混過去。
在場心中明了的人低垂着頭,怕把太子和虞四姑娘在一處的畫面細看了去。還有的人不懂四公主話裡的意思,已經耐不住想把這事告訴家裡人。
一聲輕笑響起,沈睦廷臉上沒有絲毫異色,聲音一如既往溫和有禮,沒什麼威嚴的樣子。
“孤和虞四姑娘相識已久,相互傾心,見她差點遭遇不測心緒不甯,便安慰了她。”
董望舒聽了,隻覺得自己快要昏了過去。
等周圍人看向她,她才臉色難看地說:“太子莫要胡謅,壞了我虞家姑娘的聲譽。”
“不會壞。”沈睦廷按下虞柳想甩開他的手,目光堅定看向衆人道:“孤鐘情虞四姑娘,擇日就去求父皇賜婚。”
端的一副情深義重的癡人樣。
虞清沅死死抓着董靈胳膊,快把她肉摳出血來了。
怎麼會是太子?虞府的姑娘和公子被虞相和董望舒耳提面命,不去沾惹和皇子有關的任何人。
要早知道是太子,她絕不當衆戳穿虞柳這事,現在她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完了,董靈你這會要害死我。”虞清沅的下唇被自個咬出血。
董靈也蒙了,她縮在後面,闖那麼大禍現在隻想躲回董府。
董望舒沒空理這兩人,她站在四公主旁厲聲道:“虞柳,你且說你和太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了,虞柳和虞家人心中想的一緻,她走出沈睦廷身後,她發髻有些散亂,看的董望舒心下又是一沉。
“谷姑娘。”沈睦廷在她身邊輕聲道。
虞柳被穆庭的真實身份砸得腦子稀裡糊塗,聽他這麼叫自己,一時半晌不知該作何反應。
董望舒眼神淩厲看向她:“你和太子可存有私情?”
沈睦廷先聲道:“夫人何必咄咄逼人,此事孤會負責。”
“我咄咄逼人?”董望舒說,“她是我府上未出閣的姑娘,我是她母親,我難道沒有資格過問?!”
“倒是太子有閑心,打着互有情意的旗号在這說事,虞柳從不做出格之事,誰知是不是你誘騙了她。”
“虞夫人!”四公主截住董望舒的話,說到底太子名譽受損有礙皇室掩面,但凡換一個皇子,她也不會作聲。
可當了二十一年太子的沈睦廷,這從未有過差錯的太子,豈是能任人指摘的角色。
董望舒也知道失言,按下心中不情願道:“太子恕罪,是臣婦一時糊塗失言了。”
沈睦廷始終保持他的遊刃有餘,說:“夫人也是為虞四姑娘着急,一片愛子之心。等孤上請父皇賜婚,夫人不會再為此擔心。”
這一鬧劇裡虞柳說不上一句話,所有人的視線雖然繞在她身上,卻都并不想她開口。
董望舒也怕她真的說出什麼私相授受的内容,不再問她。
——
虞柳被帶回了相府。
她下了馬車,看着虞府牌匾,第一次在這上面感到森森寒意,就連背脊都汗濕一片。
到了堂廳,虞柳跪着,虞昌律已經端坐在主位。他消息靈通,在她們回來前便知道這事。
他把茶杯摔着桌上,茶杯在他手裡裂成幾瓣。
“荒唐!”虞昌律呼吸不穩,這大概是他最失态的時候了。
虞柳頭一回見到堂廳門被小厮們閉的嚴嚴實實。
外頭青天白日,堂内一片昏暗隻靠燭火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