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兩側,人頭攢動,阿憐亦帶着喜兒隐在茫茫中。
“小姐,快看!”
忽然喜兒激動萬分地指着遠處,但見高頭大馬上坐着位斯文白皙的女郎。
她發髻高束,冠白玉着錦服,絲毫不像傳言中那種清官打扮。
順着衆人視線,阿憐仰眸聚精會神地注視着馬上之人。
此女定出身不凡,而且性子應與外貌極具反差。如此一來,從她這裡下手必須從長計議。
阿憐想的太投入,思緒不由得飄忽,可很快她就滿心怒火地險些失态。
“該死!”
“咦,小姐你看上去好可怕啊……”
喜兒方要說些什麼,見狀大氣不敢出。
“胡思亂想,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喜兒惴惴不安地踮腳四處打量,果不其然發現了端倪。
怪不得如此鸷燃,那新任女縣官慰問之人正是蘇太太,而且對方旁邊站着位明媚英氣的女郎。她們有說有笑,看上去極為谙熟親密。
阿憐暗暗攥拳,一股酸澀難言的莫名恨意席卷周身。
然而此時周圍人不解風情,還在七嘴八舌地閑聊。
“瞧着蘇太太果真傾城,她們三個站在一起,好像一副活靈活現的美人圖。”
“可不是,女縣官氣質高雅,蘇太太亦蛾眉婵娟,可那一位是誰?”
“她你都不認識,那位是大名鼎鼎的季大夫呀,咱們平溪縣有名的婦科聖手!”
“嚯,當真年輕有為。”
“人家季大夫還是蘇太太的密友,這兩位皆是仁義之女。”
……
“呵呵,這就仁義了!”阿憐吃味兒地泛酸。
沒想到小聲嘀咕,還被人聽到了,對方竟不依不饒起來。
“你這女郎怎麼回事,嫉妒心也太強了吧。”
“對啊,帶着面紗就可以為所欲為地抨擊别人嗎?”
“明顯就是羨慕,可惜你沒那本事。”
“哎呀各位少說兩句吧,我們小姐不是那個意思——”喜兒慌不疊地調和。
“那她什麼意思?”
“對啊,一點兒歉意都沒有。”
耳畔聒噪,心内冰涼,因此阿憐咬牙轉身到:“喜兒咱們走!”
“隊伍馬上就過來,不再等等嗎?”
原本她們打算刻意制造邂逅,與這女縣官因故結交。然而當下阿憐忽然放棄,直教喜兒滿腹怨言。
“這裡說話不方便,回去同你解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何必太在意旁人。”
“明顯有熟人在場,你難道是活膩了,非要讓她們逮個正着嗎?”
阿憐說話略沖,破天荒地失去克制。她自以為斂收情愛很容易,可一看到甄遙所以冷靜沉着,一息間全部潰散。
不該,不能,不許!
“說的好聽,你就是在意蘇太太,你今日看那季大夫的眼神充滿殺氣。宋憐,任務沒有完成之前,希望你不忘初心。”
“抱歉!”
阿憐深呼一口氣,再度斡回人潮中。
幸得老天保佑,甄遙等人已經不在了,女縣官友好地朝衆人拱手行禮。
“各位父老鄉親,多謝大家對韓姯的歡迎,接下來的一年姯必傾力報答。”
聽上去,果真是位好官,就是不知心計如何……
阿憐凝神片刻,看着人群逐漸散去,忙給喜兒使了眼色。二人蓄勢待發,瞅準女縣官經過的一刹。
“啊,小姐!”
喜兒不動聲色地将阿憐用力推出去,緊随其後裝作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
馬蹄輕揚,女縣官竟一身好本領,縱身彎腰便撈起了潋滟佳人。
“這位小姐可還好?”
四目相對,阿憐挫敗地發現,她現在除了甄遙已無法對任何人虛情假意。
“呃,多謝大人及時相救。”
滿目清澈,不含絲毫虛僞。
“舉手之勞,小姐家在何處?”
韓姯感覺懷中人格外緊張,而且觀其言行不似尋常閨閣千金,于是忍不住蹙眉詢問。
“五柳巷。”
“與下官順道,鄙人且送小姐一程。”
“大人一片善心,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
緊随其後的喜兒隻當阿憐本事大,殊不知災禍就要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