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暗莺舵聲勢如此浩大,興起于江南富郡,卻屢屢從官府圍追堵截裡逃脫。原先她以為是陳容機敏過人所為,現下看來或許另有玄機。
“小丫頭,你不要試圖套我!”陳容話鋒一轉,再不肯多說半句。
既如此,阿憐趕忙打着呵欠後退:“冤枉呐,我先休憩了。”
“你——”
縱使滿腹邪火,陳容亦隻得壓抑自我。
這阿憐早已不是她過往恭敬乖巧的下屬了,如今心思肉眼可見的靈活狡黠,到底與自己芥蒂許多。
這般想着,陳容迅速整理儀容,捏着袖間一包秘藥悄然近前。
“時候還早呢,阿憐這便有了睡意?”
“明日少不了三堂會審的陣仗,咱們須得養精蓄銳,以此方能抵擋賊匪的盤問。”
阿憐表情嫌惡地背對着她整理草墊,此時最後的耐心也快要耗光了。
“你心心念念為我,我又何嘗不明白。要知道咱們多年情分,我豈會不給你解藥!”
陳容音柔聲緩,一雙素手悄然自身後攏緊阿憐。
“舵主想做什麼?”阿憐旋即柳眉倒豎。
“意與你溫存——”
陳容一言未畢,阿憐假借扭頭拂袖,險些将她撅翻過去。
“哎喲,舵主沒事吧?”摔死才好!
“看來你被那大當家的完全迷住了,不過我不在乎!”
陳容揉着腕子站起,繼而不顧所以地将阿憐牢牢桎梏。
“你瘋了嗎?就不怕招來人……”
阿憐奮力掙脫,可惜彼此終有懸殊,令她無法逃離束縛。
“誰會來?再者說了,你敢高聲呼救嗎?”陳容得意洋洋道。
阿憐不語,她的确不敢喧嚷,畢竟甄遙現下惱極了她。
“我惦記你那麼久,如今也該夙願得償!”
适才見外面看守懈怠,陳容便立刻掐準了這個時機。
“舵主切勿急躁,前途未蔔之際,咱們何必在這緊要關頭徒添風波?”
阿憐幾乎咬牙切齒,但嘴上仍甜言蜜語相哄。
果不其然,陳容有些知難而退:“好,我聽你的,隻是你得有所表示才對!”
下一刻,阿憐頓感外衣松解,想來陳容必須得些甜頭。
“這有何難,舵主請容屬下自行寬衣。”
阿憐纖腰微彎,錯身躲過對方的肆意騷擾。她不動聲色摸出匕首,意圖扭轉局勢。哪知陳容手腳更快,三下五除二将她反抱住,接着趁其不備把秘藥掩在阿憐口鼻處。
“獵香粉?”
“不錯!”
阿憐瞬間氣吐幽蘭,桃花似水眼潤霞。
“你竟算計我——”
“若非你推三阻四,何故受這種折磨。”陳容故意拉開彼此的距離,語氣盡帶嘲弄。
“陳容,你這卑劣小人。我宋憐甯可死,也不會向你求歡!”
“情毒不解,就算是死也狼狽不堪。”
“下作!”
“阿憐,你又何必裝什麼貞潔烈女……”
陳容一想到她曾和賊匪首尾,就恨不得歹毒地施加報複。
“我自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可我甯肯粉身碎骨,也不會同你這賤人燕好。”
“啪”地一掌,陳容氣急敗壞地沖其掴斥:“她就那麼讨你歡心,且等我逃出這裡,必教你們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哼,你不過貴人犬,有何值得懼怕!”
阿憐額頭香汗淋漓,五髒六腑酥麻灼熱,一時間隻能握拳硬撐。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可知我追随的是誰?”
“我懶得聽雞鳴狗盜之事!”
阿憐目露鄙夷,以退為進激得陳容失了理智,以至于素來城府頗深的她脫口而出:“京都貴胄繁多,但我的主子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殿下?”阿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知道害怕了?”
陳容把玩着青絲壞笑,不知不覺中軟了音嗓:“過來,好生伺候我!”
“我沒有力氣,還是舵主過來吧。”
柔軟的眸底閃過一絲冷光,阿憐默默攢勁兒,隻待一擊必中。
可就在陳容俯身與之親熱的一刹,牢門外赫然響起刺骨的暴喝:“你們好大的膽子!”
“大當家的——”
陳容驚慌失措地松開懷中人,倏而變了副谄媚面孔。
“太太!”
阿憐絕望的眼眸蓦然充滿希冀,接着她身子一軟,重重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