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小小年紀句句帶媽，上這兒找媽媽來了？”

女人和眼鏡男都嗤笑了一聲。

少年怒目而視，但由于魯誠鼓起的肌肉實在太過吓人，最終他還是讪讪的閉上了嘴。

女人又翻了翻手，确認沒有，問：“你說你看到的界面是什麼樣的？”

魯誠想起來了。

“哦對，要先去摸一下發光的花才行。”他手指了指樓上。“三樓有個房間門口有會發光的花，摸上去能看到一段影像。摸完就能看到遊戲界面了。”

“影像？記憶芯片？還是投影？”女人問。

“都不太像……”魯誠也拿不準。“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林逸？”他扭頭去喊蔺紀和，結果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人不見了。

“他的話，剛剛進廚房了。”眼鏡男指了指旁邊的小門。

蔺紀和的聲音從廚房中傳來。

“不用上三樓，這裡也有發光的東西。”

衆人跟着進了廚房。

蔺紀和把手裡的東西拿給大家看——是個發光的鐵制湯勺。

“你從哪拿到的這勺子？”女人打量了兩眼。

“就在地上。不過之前被垃圾桶擋住了。”

女人嫌棄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垃圾桶，伸手把勺子拿了過來。

在手碰到勺子的一瞬間，她就愣住了。然後她就翻開手心，盯着眼前發呆，再然後就把勺子還給蔺紀和，臉色鐵青地走出了廚房。

除了蔺紀和和魯誠，其他人都不知道女人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立馬就反應過來是與勺子有關，于是都上前來一一摸了勺子。

一陣怔愣後，少年和眼鏡男都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倉惶地跑了出去。隻有那個剛剛蹲着的瘦弱的男子還是一聲不吭，深深看了蔺紀和一眼，就往後退了幾步，給魯誠騰了位置。

魯誠手摸上勺子。

眼前是一陣白霧，晃悠悠的視角什麼也看不清。但很快視野就拉高了，露出了一個盛滿湯的砂鍋。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奶奶我來啦！”

“哎，哎，乖妞妞。”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響了起來，勺子緊接着滑進了湯鍋，眼前變得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隐約聽見兩人的聲音。

“妞妞換新裙子啦？”

“是的！這是爸爸給我買的！有小紅花！”

女孩似乎是扯了衣服給老太太看，把老太太逗得呵呵直笑。

“好好好，妞妞來喝點奶奶剛炖的鴿子湯！”

視角又被拉高了，劃了半圈，看到了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

小女孩開心地謝過王奶奶，正準備走近喝，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就擋在了眼前。

“妞妞别急，奶奶吹吹，燙。”

視角微微晃動後，女孩就湊過來把湯喝了。

“謝謝王奶奶！鴿子湯，好喝！”小女孩甜甜的笑容綻開。

“奶奶再給你盛啊。”老太太笑呵呵地準備轉身再盛點湯。

突然一隻被曬得黝黑的手搭在了女孩肩膀上。随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妞妞又在這蹭吃蹭喝呢？”

“你這家夥！是我老太婆想讓妞妞喝的！”老太太不滿地說道。

“劉叔叔，我沒有蹭吃蹭喝，我好好地說了‘謝謝’的。”小女孩仰頭說着。

黝黑的手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動了動，然後擡起來拍了幾下。

“哈哈，那妞妞就是個乖孩子了？叔叔這裡……”

男人另一隻手從褲兜裡掏出了幾顆包裝的皺巴巴的圓球，看上去像是糖果，但還沒看清，他的手就猛地塞了回去，放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也收走了。

“妞妞！”一個穿着連衣裙的女人從廚房外走了進來。

“王奶，在做飯啊？”她朝老太太打着招呼。

“是啊，小伢你吃不吃？我剛炖了鴿子湯，給你也盛點？”老太太笑應着。

原本站在小女孩旁邊的男人見了女人，混胡地喊了一聲“杜姐”，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媽媽！”小女孩抱住了女人。

“沒事，我不吃。妞妞沒給你添麻煩吧？”女人也伸手摟住了小女孩。

“沒有的事，妞妞最乖了，是不是啊？”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咯咯笑着躲到了女人懷裡。

老太太猶豫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伢，你平時還是多注意點……那個家夥。”

女人的手在小女孩頭上摸了摸。

“沒事，王奶。他人是不咋說話，但實際我瞧着也不壞。”

“唉，我也就是随口一說。”老太太歎了口氣。“那家夥一直就遊手好閑的，平時還賴，沒人願意收留他，就你好心讓他租你房子，但……算了算了。”

老太太擺了擺手，不說話了。

小女孩看了看老太太，又仰頭看了看女人，怯生生地問道：“是妞妞做錯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奶奶就是年紀大了喜歡啰嗦，妞妞最乖了啊。”老太太連忙安撫小女孩。

“知道了，謝謝王奶。”女人不以為意，但還是道了謝。

老太太轉身盛了一碗湯遞給女人，說：

“這碗鴿子湯給妞妞喝，長身體的！”

女人似乎是接過了碗，謝道：“謝謝王奶，等會我做魚，等着給你撥點兒送你房間啊。”

說完女人和小女孩的腳步聲就漸漸遠離了。

老太太重新拿起勺子放鍋裡攪，歎了口氣。

影像到這裡就結束了。

魯誠看完就皺起了眉頭。

“妞妞……林逸，是咱們樓上聽到的那個‘妞妞’嗎？”他問。

“應該是。”蔺紀和把玩了下勺子，就随意地放在了竈台上。

魯誠分析着：“不管怎麼說，好歹是找到一個共通的人了。”

“是兩個。”蔺紀和邊往外走邊說。

“誰？”魯誠沒反應過來。

“還有一個杜宴宴。”

“杜宴宴？杜姐？”魯誠跟在身後。“那老太太不是叫她‘小伢’嗎？”

“有些老人喜歡用‘小伢’稱呼年紀小的女人。就是個方言而已。”

蔺紀和走出廚房，就看到三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旁，誰也不說話。

“門試過了嗎？”蔺紀和指了指閉合的大門。

“早試過了。能出去早出去了。封的死死的。”少年萎靡地回答。

蔺紀和走到大門前，伸手試了試，确實拉不動也推不動，上面也沒有任何似乎可以出去的痕迹。

他看了一會兒這個明顯看起來很新的大門，擡手敲了敲。

噔噔噔。

就在他以為沒什麼反應，準備轉身的時候，突然門外也響起了三聲敲門聲。

噔噔噔。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外面有人嗎？”蔺紀和問。

沒有人應，什麼聲音也沒有。

蔺紀和又伸手敲了三下門。

這回沒有回應的敲門聲了。

又等了一會兒，蔺紀和轉身離開。走了兩步，他突然回身一個飛踢到門上。

門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但門沒有被踢開，外面也沒有反應。

見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蔺紀和聳了聳肩。

突然，那個瘦弱的男人伸手指門：“門在發光。”

蔺紀和扭頭看去，門上出現了一個光點。

衆人屏息看着他摸了上去。

他聽到了一句話。

是個女聲，但聲音不太真切，也辨不出是誰。

“我想看到一些東西，就像你曾給我講過的那樣。

我想感受到一些東西，就像你曾帶給我的那樣。”